光夏照相馆里,午后的灰尘在光柱里打着旋儿。门矢士站在窗边,穿着那身半旧的深色衣裤,像褪了色的剪影。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沉着化不开的疲惫,只有深处一点冰冷的光,像冻住的火星——那是决定了方向,就绝不回头的固执。
夏蜜芹走过来,没说话,把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一小块打磨光滑的木头,用皮绳穿着,握在手里微凉,带着点干净的草木味儿。是那株耗尽的生命树最后一点残躯做的。
“拿着。”她声音有点紧,视线垂着,“…当个念想。”
门矢士的手指收紧,粗糙的木纹硌着掌心。他看了她一眼,喉咙动了动,最终也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沉甸甸的。
他转向倚在暗房门框上的海东大树。海东还是那副德性,风衣敞着,手插兜,懒骨头似的靠着,但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锥子,扎在门矢士身上,像是要把他钉穿了看个明白。
“定了?”海东开口,声音没啥起伏,就是确认。
“嗯。”门矢士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他顿了顿,目光没什么焦点地扫过积灰的柜台,“…得走。找个地方…试试这‘新本事’。”他扯了下嘴角,没什么笑意。那份在蚀界绝境中意外点燃、用来净化鬼王的“创造微光”,如今成了他唯一能抓在手里的东西。它很弱,像风里的烛火,但至少…不再是纯粹的破坏。他需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能容纳这微弱火光、也能磨砺它的地方。至于去哪?无所谓。只要不是这里,别让这刚点燃的火苗,在归途的尘埃里无声熄灭。
海东鼻腔里哼出一声,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他慢吞吞地从风衣内袋摸出个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个旧得发乌的暗紫色金属指环,上面有些天然形成的细碎凹痕。他随手一抛,指环划过一道短弧,落进门矢士手里。
入手冰凉,带着海东身上那股子洗不掉的、像旧枪油混着星尘的怪味儿。仔细感觉,里头似乎还缠着一丝…极其微弱、但让门矢士本能排斥的…属于他自己过去力量的、死透了的碎渣味儿。这玩意儿,肯定是海东用他那堆破烂“收藏”鼓捣出来的。
“戴上。”海东的语气没得商量。
“‘回响’。料子是某个被你祸祸干净的世界的‘核’渣,掺了点你当年打架崩我身上的‘碎末’。”
门矢士没废话,把指环套在左手食指上。指环碰到皮肤,凉意刺了一下,随即像活物似的自己箍紧,严丝合缝。
“甭想美事儿。”海东往前一步,几乎贴着他,那双眼睛死死锁着他,“不是保命符。它就一个活儿——跟我这儿这个,”他用指节敲了敲自己胸口,“搭上线。”
他声音压低,一字一顿,冷得掉冰碴:
“只要你戴着它,只要你这口气儿没断,不管你他妈的滚到哪个鸟不拉屎的旮旯,我都能‘听’见你喘气儿。尤其是你腰上那点‘新本事’啥时候撑不住了,或者你那条小命儿啥时候像快断的弦儿一样绷不住了……”
他拇指在腰间的Diend枪柄上蹭了一下,带起一丝幽蓝的金属反光。
“听好,门矢士。你要滚去哪个犄角旮旯试你的新玩具,老子不管。但你要是蠢到把自己那点‘微光’玩灭了,或者被那个世界随便哪块石头绊死,以为这就清静了……”
他嘴角咧开个没什么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老子立马撕开墙过去。”
“不是捞你。”
“是去‘捡’我的指环!顺便——”
海东的声音猛地沉下去,带着股能把空气冻住的狠劲儿:
“——把那个敢弄丢我东西的蠢货,连着他那破地方,一块儿轰成宇宙渣!说到做到。”
这番裹着毁灭的“狠话”,像块生铁砸在门矢士心口。他太明白海东。这冰冷的指环,这恶毒的宣言,就是海东表达“别死”的方式——用同归于尽的可能,拴住一线生机。
门矢士低头看了看指环,指腹能感觉到那点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连着某个混蛋的震动。他抬起头,嘴角也扯出个没什么内容的弧度。
“呵…有病。” 他不再看海东,慢慢抬起右手。没有光,没有能量波动。他只是…像拂开蛛网那样,对着身前的空气,平平地“划”了一下。
嗤——
空气像块厚帆布,被无声地割开一道口子!
裂缝边缘参差,里面是疯狂搅动的、无法言喻的混沌乱流!仅仅是裂口处泄露的丝丝气息,就让周围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呜咽!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次元壁!Decade的力量没了,但这开门的本能,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不需要定位,他只是把残存的精神力集中在那点新生的“创造微光”上,像指南针一样,排斥掉那些充满死亡、腐朽和强烈毁灭气息的世界泡,模糊地感应着相对“生机”、“秩序”甚至可能存在“光”的方向。裂缝另一端的景象剧烈扭曲、变幻不定,最终勉强稳定在一个模糊的画面:一片无垠的深蓝色水域,水面上方是低垂的、被染成熔金般橙红的天空,像巨大的、燃烧的湖泊或者黄昏的海?具体是哪,他完全不知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