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空怔在原地，海风将苏霭的白色冲锋衣吹得翻飞起来，摩擦出声响。
阳光穿透薄雾，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有那么一瞬间，陆青空觉得眼前的人会随着海风消散。
"喂，发什么呆？"苏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似乎还沾着海水的咸腥。
陆青空突然抓住那只手，力道大得让苏霭微微皱眉。
他声音沙哑："你刚才那句话......"
"哪句？"苏霭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不记得了。"
气垫船突然剧烈颠簸，梅子塞来的背包从甲板滑向船尾。
苏霭下意识要去抓，却被陆青空拽进怀里。
两人踉跄着撞在船舷上，背包里的能量棒撒了一地。
"小心点。"陆青空的气息喷在苏霭颈间，"这个天气掉进海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清晨的冷气瞬间被驱散，苏霭热的脸颊发烫。
他将手撑在胸前，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令人意外地，陆青空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轻轻松开了手。
似乎真的只是怕苏霭掉进海里，而好心扶了他一把。
对此，苏霭也没有太在意，毕竟陆青空这善变的个性，着实让人摸不透。
对方也没什么特殊表现，待船稳了，又转身将散落一地的能量棒收回了背包里。
苏霭弯腰捡起最后一根印着卡通笑脸的能量棒，余光瞥见陆青空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无意识摩挲着掌心。
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扑在脸上，气垫船的引擎声突然变得格外刺耳，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
“我忘记问你，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陆青空动作稍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好……”苏霭低低应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宽阔的海面之上，只有船掠过水面的声音和引擎的嗡鸣声。
陆青空向远处眺望一眼，将背包抡起来背在身上。
“走吧，到了。”
不过三十分钟时间，东京湾那标志性的鲸鱼雕像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霭也应声背好了自己的背包。
陆青空又将一个银白色的耳麦递给了苏霭：“紧急联系使用。”
他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倒是让苏霭有些意外，愣了一瞬，才抬手接过。
眨眼间，船已经靠近了渡口。
他们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靠近时却还是有些愕然。
这与他们所想象的情景，截然不同。
“我们得到的消息……确定没有问题么？”
苏霭略有些犹豫地开口。
毕竟这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大都市。
渡口处的人群熙熙攘攘，还能见到不少的小摊贩在用东京语叫卖着当地特产。
这场景与末日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渡口边站着一排黑甲战士。
他们的手中都抱着最新版的脉冲武器。
虽然他们的表情都隐匿在面具之下，但还是能察觉到周围人类对于他们的忌惮。
“这样倒是好区分很多。”陆青空忽然开口，目光扫视着四周，“那些对黑甲战士有反应的，是人类，反之……”
“智人。”苏霭接道。
显然他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陆青空颔首，随即先跳下了船，又转回身来扶苏霭。
苏霭也没拒绝，握着他的手一撑，也跳到了地面上。
还有一处令人注意的地方，这里的外来船只似乎只有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又顺着渡口的荧光指示牌继续向前。
直到走到一个大厅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登记处】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标牌，才慢慢顺着人流走了进去。
登记处排着长队，陆青空站在苏霭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海风裹挟着机油和海鲜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远处渡轮鸣笛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证件。"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伸出手，指甲修剪得过于整齐，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珠光。
苏霭从冲锋衣内袋掏出两张ID卡，这是陆琪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陆青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自己接过卡片递了过去。
"我们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这才抬起头，眼球在扫描证件时快速左右移动，像台精密的仪器。
苏霭注意到他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极细的蓝环，在特定角度下才会闪现。
"滴——"扫描仪发出清脆的声响，绿灯亮起。
"欢迎来到东京区。"工作人员露出标准化的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经过精确计算，"请遵守宵禁规定，随身携带身份证明，祝您愉快。"
陆青空接过返还的证件，手指在卡片边缘轻轻一蹭，某种透明的薄膜被撕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地将薄膜揉碎塞进口袋，拉着苏霭快步离开柜台。
"那是什么？"苏霭压低声音问道。
"追踪涂层。"陆青空淡淡开口，"他们在扫描时偷偷加上的。"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出口，两人被推挤着前进。
陆青空连忙将苏霭一把拉进了怀里：“小心。”
苏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事。”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即便这里没人认识他们，苏霭也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的亲密行为。
所有人类与智人都在疯狂向前奔跑，但却没有人发出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青空随手薅住一个人类的衣领，冷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人显然是被陆青空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又被他猛然拽住，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色苍白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猛的摇了摇头。
苏霭放缓了语气，又用东京语问道：“你好，我们是人类，不会伤害你。我们是来自长安区，只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又抬手指着周围：“大家怎么都这么着急？”
“当然是去领取物资了，去晚了就没了。”说着又使劲向前冲了一步，甩开了陆青空拽着他后衣领的手。
“唉？”苏霭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那人已经跑远了。
陆青空问道：“再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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