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角落里,烧得通红的烙铁发出一声轻响,火星四溅。
“说。”顾言欢惜字如金。
“大皇子……他……他一直觊觎储君之位,视三殿下为眼中钉……”杜婉婷眼神闪烁,显然有所保留。
“哼,”一旁的无双冷哼一声,手中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凌厉的破空声,
“看来杜小主还是没想清楚。这点人尽皆知的废话,也想换自己的命?”
鞭子的影子落在杜婉婷眼前,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我说!我说!大皇子……他曾与心腹密谋,要……要除去三殿下!”
“如何除去?”
顾言欢的指甲,在无人察觉的袖中,已然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让她纷乱的心绪沉淀了几分。
“奴婢……奴婢不知具体……只……只偶然听他们提及,要让三殿下‘病故’得不留痕迹……最好是在北境战场上……那样……那样还能嫁祸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嫁祸给谁?”顾言欢的声音陡然拔高。
“季……季家!”杜婉婷脱口而出,随即伏地痛哭,“殿下,奴婢真的只知道这些了!求殿下开恩!”
“仅仅如此?”顾言欢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杜婉婷,你以为本宫是三岁稚童,这么好糊弄?你若再敢隐瞒半句……”
“嗤啦——”一块烧红的炭火被狱卒用铁钳夹着,靠近了杜婉婷的脸颊。灼热的气息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我说!我说!还有……还有香囊!”杜婉婷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喊道,“奴婢曾听大皇子府中的侍女闲聊,说……说三殿下薨逝时,手中紧握的那个香囊,气味有些奇特!不似寻常安神香,倒像是……像是一种极特殊的熏香,奴婢曾在……曾在一次大皇子与一位神秘方士在假山后密谈时,隐约闻到过类似的味道!那味道……让人闻了头晕脑胀,很不舒服!”
特殊的熏香?顾言欢心念电转。她想起林清歌素爱清雅,其为顾言宁亲手缝制的香囊,断不会用气味霸道怪异的熏香。这其中,定有蹊跷!
“那方士是何模样?香囊还有何异常?”顾言欢追问。
杜婉婷大口喘着气,回忆道:“那方士……蒙着面,看不清样貌……至于香囊,她们说……说三王妃原先给三殿下的香囊,里面有……有王妃的青丝和一枚刻字的玉珏,但找到的那个……似乎没有……”
顾言欢的喉间泛起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极致愤怒与悲痛交织时,身体最本能的反应。青丝、玉珏……那是何等深情的信物!竟被如此玷污!
“很好。”顾言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熟悉她的无双知道,殿下已是怒到极致。“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若她再想起什么,随时报我。”
“是!”
顾言欢走出刑房,夜风格外凛冽。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股特殊的“熏香”味道仿佛萦绕在鼻尖。
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闪现——年幼的顾言宁在演武场上摔伤了手臂,她焦急地为他上药,药膏中便有一味特殊的草药,气味与寻常跌打损伤药颇为不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异香。那是御医为皇室子弟特制的伤药,据闻有奇效。
难道……那所谓的“熏香”,竟与某种药物有关?
带着沉甸甸的疑云,顾言欢下意识地走向了偏殿。
殿内,小星辰依旧噘着嘴,不肯用膳。季微语端着一碗新温的芙蓉蛋羹,银匙轻搅,耐心哄劝。
“星辰乖,再用一些,就一些可好?”她的声音轻柔,眼神里满是怜爱。
“不要……要娘亲……”小星辰哭得抽噎,小脸涨得通红,小手胡乱一挥,竟不慎打翻了季微语手中的青玉碗。
“哐当——”玉碗应声坠地,碎裂成数片。滚烫的蛋羹泼溅而出,几滴浓稠的蛋液不偏不倚地甩在了季微语的手背上,几乎是瞬间,那片雪白的肌肤上便泛起一片刺目的红。
季微语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几乎是本能地,她将受伤的手往宽大的袖口里缩了缩。
随即,她立刻压下了所有痛楚,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小星辰的衣衫和手脚,声音依旧轻柔,“星辰莫怕,没伤到你吧?有没有哪里疼?”
小星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季微语手背上那片迅速变得更加红肿的烫伤,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小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
顾言欢站在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当看到蛋羹溅上季微语手背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抽。季微语那几乎不存在的反应,那种极致的隐忍,让她心中某个地方,又有些莫名的触动,一种混杂着欣赏与……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迈步走了进去,金线绣龙纹的靴底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在安静的偏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脚步声,季微语抱着小星辰,缓缓转过身。当看清来人是顾言欢时,她方才对着小星辰时那双温柔的眼眸,此刻瞬间冰冷,所有的暖意褪去,只剩下清冷与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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