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十九!”
鞭声依旧,萧煜的气息已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的抽搐也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颤抖。他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血水里,软软地伏在地上,生死不知。
第二十鞭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破空之声,眼看就要落下,将这残破的躯体彻底撕裂——
“住手!”。
执鞭的亲卫手腕一僵,那饱饮鲜血的鞭子险险停在半空,鞭梢兀自颤动。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街角处,一队盔甲鲜明的羽林卫正快步而来,步伐整齐划一,甲叶碰撞间发出沉雄肃杀的金属摩擦声。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刀削,正是羽林卫左都指挥使陆铮。他腰悬制式佩刀,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目光扫过现场狼藉,最终落在顾成身上。
陆铮走到近前,视线在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和几乎不成人形的萧煜身上停顿了不足一息,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是否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物件。
他转向顾成,抱拳沉声道:“末将陆铮,参见大皇子。”他身后的羽林卫则迅速散开,隐隐将萧府门前这片区域控制在内。
顾成原本带着玩味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盯着陆铮,语气不善:“陆指挥使,不在宫中护卫陛下安危,领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地来这里,有何贵干?”
“末将奉陛下口谕。张迁一案,陛下已悉知。兹事体大,牵连甚广,着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钦犯萧煜,即刻收押大理寺天牢,任何人不得私自动刑,不得阻挠。”
陆铮说话间,身后两名羽林卫已上前一步,目光冷然地看着依旧按住萧煜的萧府家丁,以及那两名手持血鞭的顾成亲卫。
“陛下口谕?陆铮,本王拿的是杀害朝廷命官的凶犯,证据确凿!你现在要从本王手里抢人?还是说,陆指挥使觉得,本王连处置一个罪囚的权力都没有了?”顾成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萧煜这条狗命,他今天非弄死不可,谁来都拦不住!
陆铮挺直的脊背没有丝毫弯曲,平静地重复:“末将只奉陛下口谕。请大皇子,遵旨。”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寒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顾成的亲卫们紧张地握紧了刀柄,手背青筋暴起,而羽林卫则不动声色地调整着站位,隐隐形成了一个保护性的阵型,将担架放在了中央。
顾成死死地盯着陆铮,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他知道,陆铮这个人,是母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油盐不进,只认女帝。母后的旨意,他不能公然违抗,否则便是授人以柄,得不偿失。可就这么眼睁睁放过已经到嘴的萧煜,他不甘心!这口气,他咽不下!
半晌,顾成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极为扭曲的笑容“好,好一个‘遵旨’!陆指挥使果然是陛下的一条……好臂膀!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王自然不敢不从。人,你带走!”
陆铮只微微颔首:“谢大皇子体谅。”
他一挥手,两名羽林卫立刻上前,动作迅速地将地上“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萧煜抬上了一副随军携带的软担架。
萧远自陆铮出现后,便缓缓睁开了眼,此刻他依旧跪伏在地,只是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悲痛之余,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他浑浊的眼珠转向被抬走的儿子,眼神复杂难明。
羽林卫抬着萧煜,迅速离开了萧府门前那片压抑血腥之地。
顾成目送着队伍远去,直到那抹玄甲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石狮子头上,坚硬的青石狮头竟被他砸下几片碎裂的石屑。
羽林卫的队伍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街,意图尽快返回大理寺。街道两侧是高耸的坊墙,将天空切割成长长的一条,投下大片阴影。气氛有些沉闷,只有甲胄的摩擦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队伍行至一处三岔口,正要转入更为狭窄、仅容两马并行的“一线天”巷道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尖锐至极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十支乌黑的短弩箭矢,箭簇在阴暗天色下闪着幽蓝的微光,显然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从两侧坊墙顶端以及巷道深处的阴影中爆射而出!箭矢覆盖范围极广,目标精准地锁定了队伍中前部分,尤其是那顶抬着萧煜的软担架!
“敌袭!保护钦犯!结圆阵!”陆铮身旁的副将几乎在箭矢离弦的瞬间便已怒吼出声,腰刀“呛”地出鞘,舞出一片刀幕,奋力格挡射向自己的毒箭。
陆铮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将身边一名险些中箭的士兵狠狠推开,同时腰间佩刀“呛啷”一声龙吟般出鞘,刀光一闪,精准无匹地磕飞了三支角度刁钻、射向担架要害的弩箭!
然而,伏击者显然筹谋已久,配合默契。几名羽林卫躲避不及,发出痛苦的闷哼,踉跄着中箭倒地,伤口处迅速发黑,显然是沾之即死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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