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胄盟的此举无疑是明智的......”
他在心中默念,目光落在车厢地板某处被磨得发亮的铜钉上。
将矛盾精准地划定为与骑士同盟的私怨,就像老练的剑士挥剑般干净利落——既让其他势力失去了插手的正当理由,又避免了无谓的树敌。没有在城内大规模发动攻击也是因为这些组织。
那些学院的魔术师们在不莱梅只有研究和贩卖魔药两种事情可做,只要不烧到他们的图书馆和钱袋子,他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行走在外界的炼金术士团体更是只追求“黄金”,那些穿着考究长袍的家伙,连握手时都在计算对方手指上的戒指值多少钱。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连一座只有拇指大小的炼金造物都不会白送;至于雇佣兵协会......
迪欧斯的手摩挲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接待员所描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协会负责人——永远戴着半张铁面具,行踪诡秘得连最老练的追踪者都摸不清规律。据说那人曾在北境单枪匹马端掉过一个叛乱的佣兵团,尸体堆成的小山三天都没烧完。
车轮碾过一道较深的沟坎,车厢猛地一晃。迪欧斯抬起头,看到建筑上石像鬼雕塑正用空洞的眼睛俯视着街道。这让他想起了雇佣兵酒馆漆黑铁门上的石像鬼头像。
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无胄盟没有在城内大开杀戒是明智的,身为雇佣兵的一员他太了解那群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疯狗的作风。那些家伙可以为了一个铜板在酒馆里大打出手,也会为了一句承诺赴汤蹈火。只要他们敢伤害雇佣兵们的利益,恐怕第二天整个不莱梅的阴影里都会爬满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
“体量庞大,比骑士同盟只强不弱......”
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在此之前不莱梅的各个势力都相安无事,彼此之间各有交往合作。
雇佣兵需要魔术师的魔药来治疗伤口,需要炼金术士的替命傀儡在关键时刻保命。而魔术师和炼金术士们则需要雇佣兵完成他们的委托——去那些危险的遗迹寻找材料,或是“处理”一些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情。
此刻的无胄盟就像在走钢丝,既要给骑士同盟足够的痛击,又要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其他势力的底线。
这种精准的克制,反而让迪欧斯对那个神秘的领导者产生了一丝兴趣——能够发明出那样丧心病狂的药剂足以见证他的疯狂,能够使用这样冷静克制的战术足以见证他的老练。
一个极其冷静的谋略家,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马车停下了,马夫扭头对迪尤斯说道,声音里带着歉意。
“客人,这是我能到的最后距离了。前面的街区被骑士团封锁了,说是要搜查无胄盟的余党。”
“是吗?”
迪欧斯站起身,车厢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他走下马车,靴底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远处燃烧的焦味。
他从钱袋里取出两枚银币,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拿着。”
他将硬币递向车夫。
“等等,客人。”
马夫慌乱地摆手。
“从剑十字教会到城中心只要一枚银币,更何况我还没到呢,只停在边缘罢了。”
他的目光在银币和迪欧斯之间游移,粗糙的手指不安地搓着缰绳。
迪欧斯不由分说地抓住马夫的手腕,强行将两枚银币塞进他布满老茧的掌心。
“拿着吧,多出来的就当是你给我一路上讲故事的报酬了。”
他能感觉到马夫手腕上突起的血管在跳动,那脉搏快得不像话。
马夫看着手中的银币沉默了一会,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愿月神保佑您,先生。”
说完便调转马头,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马车快速离去,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迪欧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直到它拐过街角。他转身望向被封锁的街区,那里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衣服内侧的那枚骑士勋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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