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乌云散去,一抹残阳透过玻璃窗户打在书桌前。
书桌上是摊开的辞典和外国短篇小说,陈嘉拿着钢笔书写流畅,偶尔停下来翻一翻辞典,核对书上的内容。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太阳下山,屋内变得昏暗,陈嘉拉开电灯,继续书写。
只是她背光而坐,书籍和信纸上阴影一片。
如果能有一个小台灯放在桌上就好了。
陈嘉想,若能赚到翻译稿费,就添置一台。
大宅院越来越安静,一盏又一盏的灯熄灭。
陈嘉活动了下发酸的右手,揉了揉困倦的双眼,站了起来。
明天还要早起,该睡觉了。
一大清早,大院里各个屋子的房门开开阖阖,锅碗瓢盆的响声此起彼伏。
无需闹铃,陈嘉被嘈杂声吵醒。
她洗洗弄弄穿好新买的校服,转眼看见棕色圆头皮鞋脏兮兮的躺在门前的地砖上。
哎……昨天忘了擦鞋。
陈嘉从廊下西墙的三层鞋架上拿了一双崭新的帆布鞋套在了脚上。
陈嘉倚在栏杆处望了望天气,晴空万里,无需带伞。
“早。”住在隔壁的时髦女郎朝陈嘉打了个招呼。
“早,”陈嘉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问:“去上班?”
“是呀,”时髦女郎挥了挥手,“先走一步。”
陈嘉点头,“嗯。”
时髦女郎转头下楼,楼梯间很快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
陈嘉背起新买的帆布斜挎包,把写好的书稿收拢起来放进信封,准备路过邮筒的时候投进去。
她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噔噔噔下了楼。
“小陈,上学去呀。”
西厢房的租客朱婶追着孙子喂饭,朝陈嘉热情的打招呼。
“是呀,朱婶。”陈嘉笑笑。
“你怎么不吃了早饭再去。”朱婶问道。
“来不及了,”陈嘉说:“我在外面随便买点吃。”
“哎哟,买的饭贵的要死,哪有自己做来的划算。”朱婶一脸不赞同。
“朱婶,我来不及了,先走了。”陈嘉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出了大门。
走在街上,陈嘉顺了顺跑了一气儿扑通扑通的小心脏。
心想她连锅碗瓢盆都没置办,上哪儿去做饭。
走到小石桥前,陈嘉投了信件,在面馆买了碗煎蛋青菜面吃。
一般情况下,陈嘉不去租界内吃饭。
那儿的物价比县城至少贵三分之一。
同样一碗面要加两三个铜元。
陈嘉表示自己决不当冤大头。
“阿婶,”陈嘉往下面条的锅里探头,“给我多加点小青菜好伐?”
“一个铜元。”
“好的吧。”陈嘉拿出一个铜元放在案板上。
面馆负责擦桌扫地的童工将钱收到了盒子里,煮面的大婶抓了两把小青菜丢进锅里。
陈嘉吃完饭乘坐电车,下车后大约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女中门口。
她先去教导处报到,缴费,领书。
女中每学年学费是40元,书本费20元,阅览室2元,还有一些杂费。
比起教会和私立学校一百多元的学费,这个费用算便宜的了。
陈嘉抱着一堆书爬上了三楼,找到班级。
“都安静。”老师拍了拍讲桌,用眼神示意陈嘉先把书放下。
陈嘉放下书后,老师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下面有请她做自我介绍。”
“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陈嘉,尔东陈,嘉奖的嘉。”陈嘉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好了,”老师拍了拍手,看向陈嘉,“你就坐那儿吧。”
陈嘉顺着她的手指抱着书走到靠窗的第三排。
新同桌站起来给她让位。
两节课过后,新同桌依旧在打量陈嘉。
“你好,”陈嘉心里叹了口气,主动伸出右手。
“你好,陈嘉,”新同桌握住陈嘉的手,很快又放开,“我叫赵东东,东北的东。”
“你不会还有兄弟姐妹叫北北,西西和南南吧?”陈嘉好奇。
“呃……”赵东东尬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有一个弟弟叫赵北。”
陈嘉“嗯”了一声问:“你父母是东北人?”
“是呀!”赵东东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陈嘉朝她友好的笑笑。
“刚才我不敢跟你打招呼。”赵东东凑过来解释。
“为啥?”陈嘉一脸纳闷,“我看起来很可怕?”
“是因为你穿的鞋,”赵东东伸出自己的脚,又示意陈嘉去看其他同学脚上的鞋。
赵东东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学士女布鞋,其他同学有穿同样布鞋的,也有穿皮鞋的。
穿胶底帆布鞋的只有陈嘉。
“是我穿错鞋了?”陈嘉问道。
“不是,”赵东东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咱们班上分为两个党派,穿皮鞋的是高档,穿布鞋的是中等,穿草鞋的是低等,”
“而你,”赵东东指了指陈嘉的鞋,“你穿的是布做的鞋,但牌子是洋人的,我不知道把你分到哪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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