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腐朽的木门在身后被无声合拢,落锁的咔嚓声如同宣告死刑的铡刀落下。林墨枯槁的身体被粗暴地推进门内,失去支撑的瞬间,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摔倒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额角缝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混着冷汗,浸透纱布,模糊了视线。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痛楚,肺腑如同被无数碎玻璃反复切割。
剧痛与极致的虚弱如同冰冷的泥沼,拖拽着他向黑暗沉沦。但手臂上紧贴心火永续印符痕的那枚玄微令,传来的温润凉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浮木,死死拽住他即将溃散的意识。符痕本身在令牌力量的约束下稳定流转,传递着微弱的灼热感,守护核心印记深处那点意志火种余烬,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周博文最后那句“静养”和眼神中深藏的忌惮,在昏沉的意识中盘旋。玄微司……那三个字蕴含的力量,竟让掌控星海的周博文也感到了恐惧。这冰冷的令牌,是护身符,还是……更大的漩涡?
没有时间细想。
地底深处,那被玄微令秩序剑光重创的污秽意志,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史前巨兽,正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与毁灭欲望的咆哮!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厚重的土层和冰冷的水泥,疯狂地刺向这间囚笼,刺向他手臂上那枚散发着令它憎恶光芒的令牌!每一次精神层面的冲击,都让林墨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意志火种的光芒剧烈摇曳。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枯瘦的手颤抖着,摸索着怀中——那里空空如也。守夜图已化为灰烬,青山坳的灯火,彻底断了。
绝望的冰冷再次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
手臂上紧贴符痕的玄微令,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脉动!
如同沉睡的心脏被唤醒了一次搏动!
紧接着,心火永续印符痕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暖意,带着小豆子无比焦急和孺慕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烛火,极其艰难地、穿透了地底污秽意志的疯狂压制和空间的阻隔,极其微弱地……触碰到了林墨的意识!
“老师……符痕……好烫……你……在哪?”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担忧和恐惧。
是符痕!是心火永续印本身!在守夜图毁灭、常规连接彻底断绝后,这道以林墨生命精血和守护意志刻下的烙印,竟在玄微令的某种催化下,与青山坳星灯核心的小豆子,建立起了更深层次的、超越实物的精神共鸣!
这共鸣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真实不虚!
林墨枯槁的脸上,肌肉因为巨大的激动而微微抽动。他死死咬住牙关,强压下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热泪和灵魂的悸动。他无法回应,任何精神波动都可能震断这脆弱的联系。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份跨越千山万水的担忧,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志,去稳固这源自生命烙印的羁绊。
他引导着玄微令传来的那丝温润凉意,小心翼翼地注入符痕深处。符痕的灼热感在凉意注入下变得温顺,那点微弱的共鸣暖意随之清晰了一分。小豆子那焦急的意念,也仿佛近在咫尺。
这无声的交流,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也是对抗地底恶意的微弱屏障。
时间在剧痛、虚弱与这珍贵的温暖羁绊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死寂笼罩着整个西区,只有地底深处那不甘的咆哮如同背景的噪音,持续冲击着林墨的精神壁垒。
不知过了多久。
走廊深处,极其轻微、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般响起,由远及近。
不是巡逻保安那种规律的步伐。
而是……一种带着犹豫、贪婪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窥探!
脚步声在宿舍门外停下。
死寂。
只有林墨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心跳在耳边轰鸣。
接着,是极其细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声音极其轻微,显然来人试图掩饰!
林墨深潭般的眼眸瞬间睁开!尽管视野被血污和汗水模糊,但意志火种的光芒在危机刺激下骤然凝聚!是周博文?不可能!他忌惮玄微令,绝不会亲自冒险!是陈国栋?那个被令牌灼伤的跳梁小丑?
锁舌被极其小心地拨开。
吱呀——
腐朽的木门,被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个臃肿的身影,如同巨大的壁虎,贴着门缝,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挤了进来!来人穿着深色便装,头上戴着兜帽,刻意压低着头,但林墨依旧一眼认出了那熟悉的、带着贪婪和惊惧的轮廓——陈国栋!
他果然来了!
陈国栋的动作异常小心,反手极其缓慢地将门虚掩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显然紧张到了极点。厚厚兜帽下的眼睛,如同受惊的老鼠,在昏暗的光线下飞快地扫视着屋内,最终死死锁定了背靠墙壁、瘫坐在地的林墨,以及……林墨手臂上那道被衣袖半掩、却依旧散发着微弱温润白光的玄微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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