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只剩下剑与光的轰鸣。
当烟尘散去,那道横贯苍穹的星辰大阵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巨眼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灰色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人性化的波动——那是……忌惮。
李长久落在护罩内侧,浑身浴血却眼神明亮。他望着城外暂时退缩的灰色雾气,对众人笑道:“看来,这场劫数,我们未必输。”
可他没注意到,自己手腕上,一道细微的黑色纹路正悄然蔓延——那是“恶”的力量,已经顺着刚才的撞击,侵入了他的体内。
黑色纹路在李长久手腕上蜿蜒,像一条蛰伏的小蛇,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游走。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将那抹异样藏进衣料下——此刻正是稳住人心的关头,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阵法虽破,但‘恶’的本体还在。”陆嫁嫁收剑回鞘,指尖轻抚过剑身的缺口,“刚才那一剑耗损了我三成剑元,短时间内再难打出同样的威力。”她看向李长久,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终究没多问,只道:“你先调息,外面有我。”
话音刚落,断界城西侧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片刚刚被修补好的护罩外,灰色雾气正凝结成无数只利爪,疯狂抓挠着光幕,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更诡异的是,雾气中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听得人心头发麻。
“是‘灾难’权柄的余波!”赵襄儿脸色微变,“冥狰虽死,但其权柄被‘恶’吞噬后,竟衍化成了这种摄魂的手段!”她话音未落,护罩内侧已有几名心志不坚的修士捂着头嘶吼起来,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宁小龄及时催动轮回权柄,淡青色的光华笼罩住那些失控的修士:“我能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恶念,但源头不除,迟早会撑不住。”雪狐在她脚边焦躁地转圈,鼻尖不断嗅着空气,突然朝着李长久的方向低吼一声。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长久袖口。他苦笑一声,索性卷起袖子,露出那道已蔓延到小臂的黑色纹路:“刚才硬撼阵法时被蹭到了,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司命快步上前,指尖触碰到纹路的瞬间猛地缩回,脸色凝重如铁,“这不是普通的侵蚀,它在同化你的权柄!再这样下去,你的‘太明’会变成它的养料!”
李长久正想再说些什么,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道黑色纹路竟顺着血脉逆流而上,直逼识海。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帝俊的神国崩塌,羿射九日时的决绝,还有……前世被师尊一剑斩杀的瞬间。
“长久!”陆嫁嫁伸手想扶,却被他猛地挥开。
“别碰我!”李长久咬着牙后退几步,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东西会传染……”话未说完,他突然抬头看向天空,瞳孔骤缩,“它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那只巨眼下方的灰色雾气正急速旋转,凝结成一道通天彻地的灰色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正是之前被吞噬的修士与妖物的残魂。
“它要直接净化这片区域!”赵襄儿展开空间权柄,试图将断界城转移,却发现周围的空间早已被某种力量锁死,“不行!空间被禁锢了!”
司命的沙漏在空中疯狂旋转,沙粒飞溅:“时间流速被打乱了!我连一息的缓冲都做不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长久突然笑了。他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正是当初在剑冢秘境中得到的初代谕剑天宗宗主传承。“陆师姐,还记得这东西吗?”
陆嫁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想……”
“初代宗主曾说,剑道的极致,是斩断一切束缚。”李长久将玉简抛给她,同时催动体内所有力量,任由那道黑色纹路蔓延至心口,“我会用‘太明’权柄引爆体内的恶念,暂时逼退光柱。”他看向赵襄儿,“襄儿,趁机用空间权柄打开通往葬神窟的通道,那里的混沌之力或许能暂时隔绝‘恶’的感知。”
“你疯了?!”赵襄儿厉声反驳,“这样做你会被恶念吞噬的!”
“我还有后手。”李长久看向宁小龄,“小师妹,轮回权柄准备好,等我引爆的瞬间,帮我守住最后一丝神智。”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陆嫁嫁脸上,笑了笑,“等我回来,咱们再比一场。”
不等众人回应,李长久纵身跃起,体内的太明权柄与恶念同时爆发。金色与灰色的光芒在他体内交织、碰撞,最终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与天空中那道灰色光柱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天地间仿佛响起了开天辟地般的轰鸣。断界城的护罩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彻底破碎,却奇异地没有伤及城内一人——那是李长久用最后一丝清明护住了他们。
陆嫁嫁握着那枚玉简,看着李长久在光柱中逐渐模糊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初代传承中记载的“以身饲剑”之法,并非是要献祭生命,而是……以自身为媒介,引动天地法则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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