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三足金乌的火光与司命的时间之力、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在他掌心汇聚,形成一团耀眼的光球。
“谁说要杀你了?”他笑了笑,眼底的光比灯笼更亮,“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没有神国枷锁,没有前世恩怨,我们能活成什么样。”
光球脱手而出,没砸向帝俊残魂,而是撞向了冥狱顶端的石壁。轰隆一声巨响,石壁裂开,露出外面的星空——那是李长久从未见过的、没有神国阴影的干净星空。
帝俊残魂愣住了,胸口的黑色石头渐渐失去光泽。
“看,天没塌。”李长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债,我替你还了。从今往后,只有李长久,没有帝俊。”
宁小龄举着灯笼跑过来,狐尾轻轻勾住李长久的手腕,眼泪还没干就笑了:“师兄,你的灯笼真好看。”
李长久刮了下她的鼻子,刚要说话,就见赵襄儿和司命正盯着他,眼神各异。他干咳一声,转身就走:“看什么看?赶紧出去,我还等着给小龄画三足金乌呢。”
四人顺着石阶往上走,身后的灯笼一个个熄灭,像完成了使命。走到石拱桥时,李长久回头望了一眼,冥狱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最后那盏映着帝俊残魂的灯笼,在关门前化作了点点星火。
断界城的雾气已经散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宁小龄举着李长久那盏破旧的灯笼,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赵襄儿和司命并肩跟在后面,偶尔低声说句什么。
李长久走在最后,看着三人的背影被晨光拉长,突然觉得这灯笼也没那么破了。他晃了晃手里新买的灯笼,纸面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三足金乌,是刚才路过杂货铺时,老头非要塞给他的。
“神国也好,冥狱也罢,哪有身边这些人实在。”他低声嘀咕着,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他们的影子织成一幅温暖的画,画里没有杀局,没有枷锁,只有四个朝着晨光走去的背影。
晨光漫过断界城的城墙时,李长久手里的新灯笼已经快被宁小龄玩坏了。小姑娘捏着灯笼柄转圈圈,纸面上那只歪扭的三足金乌被晃得像团滚动的火球,惹得赵襄儿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心点,烧了你的狐狸毛。”
“才不会!”宁小龄把灯笼举得高高的,狐尾在身后得意地翘着,“师兄画的金乌有灵性,知道疼我。”
李长久正跟司命打听冥狱那堆灯笼的来历,闻言回头瞪她:“什么我画的?那是老头塞给我的,丑得跟你八岁时画的小狗似的。”
“师兄你才是小狗!”宁小龄气鼓鼓地扑过来要抢灯笼,却被司命轻轻拉住。银发白裙的少女指了指前方街口,那里站着个熟悉的灰衣身影——是不可观的大师姐神御。
“啧,说曹操曹操到。”李长久摸了摸鼻子,想起神御上次见面时给他后脑勺那记板栗,至今还觉得疼,“她怎么会在断界城?”
神御怀里抱着个锦盒,看见他们时微微颔首,目光在李长久手里的旧灯笼上顿了顿:“师尊让我来送样东西。”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半截断裂的竹骨,竟与旧灯笼的骨架严丝合缝,“这是你前世留在观里的灯笼残骸,师尊说,该物归原主了。”
李长久接过竹骨,指尖刚触到断裂处,旧灯笼突然发出一阵嗡鸣,自动飞到他手中与竹骨拼接。完整的灯笼纸上,慢慢浮现出一幅画——画的是不可观的后山,一个穿灰衣的少年正给石桌上的灯笼描金,旁边站着位白衣女子,手里拿着支画笔,笑靥如花。
“是师尊……”李长久的声音有些发哑。画里的白衣女子分明是叶婵宫,而那少年,正是十六岁的自己。
“师尊说,当年斩你并非本意。”神御的声音很轻,“太初六神的杀局里,你本是那颗必须毁掉的棋子,她留了你一缕残魂,才换来你这一世的重生。”
赵襄儿突然扯了扯李长久的袖子,指着灯笼纸的角落。那里有行极小的字:“长明不灭,方见本心。”
“长明权柄……”李长久喃喃道,三足金乌的火光与灯笼的烛火突然相融,在他掌心凝成一枚金色的印记,“原来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宁小龄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远处的天空。只见断界城的各个角落都升起了灯笼,红的、黄的、蓝的,像一片流动的星海。卖杂货的老头站在街角,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手里举着盏新灯笼,上面画着四只手牵着手的小人。
“那老头不是普通人。”司命眯起眼,“他身上有太初六神玄泽的气息。”
“管他是谁,”李长久举起修复好的灯笼,转身就走,“反正债也还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算算神国那笔账了。”
宁小龄立刻跟上去,狐尾扫过赵襄儿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司命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神御,突然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晨光里,四个身影渐渐走远,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拖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风穿过街巷,带来远处早市的喧嚣,李长久隐约听见卖早点的吆喝声,突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比神国的琼楼玉宇好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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