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奶茶店时,逸一和杨玉环人手一杯霸王特调的“虞美人相思”奶茶,甜滋滋的滋味一路蔓延到心里。她们沿着仿古的河岸漫步,前方临水搭建的舞台上,正上演着曼妙的《掌中飞燕》。赵飞燕身姿轻盈如柳,在一只托举的大掌上旋转、腾挪,仿佛一片随时会乘风而去的羽毛。那托举的手掌,属于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侍卫”——正是曾被虞姬小小“醋意”波及的固定搭档。
当初虞姬乍见这表演编排,尤其得知托举者是项羽(虽只是象征性地伸出手臂作为平台),那份属于美人的小性子和独占欲便悄然冒头。项羽急得面红耳赤,高大的身躯在虞姬面前笨拙地解释:“没有跳舞!真的!我就是根柱子!她在我这‘柱子’上跳!都是逸总安排的流程!”虞姬半信半疑,红唇微噘。最后,是项羽那句掷地有声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以及那个落在她光洁额头上的、笨拙而滚烫的吻,才彻底驱散了美人眉间最后一丝阴霾。更让虞姬心花怒放的是,自那以后,项羽在她面前,彻底摒弃了那高高在上的“孤”,永远只用最平实的“我”。这份专属的亲密与平常,比任何王冠都更让她珍视。
台上,赵飞燕的舞姿越发精绝,每一个眼神流转,每一次水袖轻扬,都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她和妹妹赵合德,早已不复初来时的浮躁与心机。台下,吕雉抱着双臂,如同一位严苛的导演,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台上的每一处细节。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峭弧度。这对姐妹花确实被“打磨”得光华璀璨,成了景区招揽游客的金字招牌。但吕雉深知,驯服烈马,光靠甜枣不够,更需时刻悬着鞭子。
她清楚地记得赵合德眼中偶尔闪过的不甘,赵飞燕在无人处流露出的对过往奢靡的一丝怀念。景区的生活固然安稳,却终究不是她们曾经汲汲营营、用尽手段攀爬的云端。要让她们彻底成为这舞台上的完美符号,成为景区牢不可破的资产,还需要更精密、更无形的手段……吕雉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臂弯上轻轻敲击,一个名为“忠诚度培养计划”的方案雏形,在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脑海中逐渐勾勒成型。
吕雉的目光从舞台收回,恰好捕捉到河边看表演的逸一和杨玉环。她脸上那抹属于“吕导演”的冷硬瞬间冰雪消融,换上无可挑剔的温婉笑意,快步走了过去,自然无比地挽住了逸一的另一只胳膊:“可算找到你们了,看表演也不叫我。”三人行变成了一个小团体,笑语盈盈地朝着仿建的“未央宫”走去。
未央宫前殿广场,此刻成了大型沉浸式“Cosplay”现场。游客们穿着租来的各式“朝服”,有模有样地分成“文武两班”,围着由景区员工扮演的“皇帝”和“大臣”,七嘴八舌地上演着“朝议”。场面极其“热闹”:
“陛下!臣有本奏!御膳房今日的桂花糕限量供应,严重影响了微臣的幸福感!臣请求增拨预算,扩建厨房!”一位穿着三品孔雀补子官袍、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的中年大叔煞有介事地出列。
“荒谬!”旁边一位“御史”打扮的年轻人立刻跳出来反驳,“国库空虚,皆因尔等贪图口腹之欲!当务之急是加税…呃,是开源节流!”
“昏君!你懂不懂发展经济啊?就知道收税!”一个火爆脾气的“武将”突然指着龙椅上努力憋笑的“皇帝”鼻子大骂,“听听民声吧你!”话音未落,旁边两位扮演金甲武士的员工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这位入戏太深的“将军”,在一片哄笑声中作势要把他“拖出午门”。那“将军”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回头嚷嚷:“放开我!我还没骂完呢!这届朝廷不行啊!”刚被“丢”到殿外廊下,他拍拍屁股,又笑嘻嘻地钻回人群里去了。
逸一、杨玉环、吕雉三人看得乐不可支,尤其是逸一,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活色生香、毫无历史包袱的“朝堂”,充满了令人愉悦的荒诞和生命力。
笑闹过后,三人在景区精心复原的“长安市”商业街寻了家口碑极佳的食肆,美美享用了一顿融合古今风味的午餐。午后有些慵懒,她们便去了沈万三经营的“万通客栈”上房小憩。古色古香的雕花拔步床,松软的被褥,熏着淡淡的安神香,让逸一难得地睡了个毫无挂碍的午觉。
醒来时已近申时,日头西斜。三人精神焕发,手挽手直奔景区另一端的“沙场风云”大型实景演出场地。马蹄声如雷,战鼓震天,金戈铁马的壮阔画卷即将拉开序幕。
然而,在这一整天的“游客”体验中,逸一那双属于管理者的敏锐眼睛,并未被轻松的表象完全蒙蔽。她注意到许多细节:
扮演大臣的文官,在“朝议”散场后,要小跑着赶往下一个“御花园赏花”的场景,额角沁着细汗;沙场边待命的“士兵”,趁着表演间隙,疲惫地靠着兵器架打盹,脸上还残留着厚重的油彩;午休时间短暂,不少员工在树荫下或回廊边草草扒几口饭,就又匆匆赶往岗位,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倦意。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偌大的景区,除了几个固定的大垃圾箱,清洁工作似乎全靠这些扮演各种角色的员工在表演间隙或结束后的“兼职”完成。她亲眼看见一位刚卸下沉重甲胄的“将军”,默默拿起扫帚,清扫着观众席留下的果皮纸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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