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那台被红绸郑重覆盖的发电机:“政哥,瞧你们这如获至宝、急不可耐的模样,活像是咸阳宫里饿了三天的虎贲卫撞见了炙鹿肉!有趣,当真有趣!”
朱元璋捋着胡须,洪钟般的笑声在电器区回荡:“哈哈!遥想当年,咱们兄弟几个在黄河岸边歃血为盟,马背上颠簸着打天下时,哪能料到有朝一日会肩并肩站在这‘水晶宫’里,对着这些会发光、会吹冷气的铁疙瘩指指点点?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嬴政微微挑眉,玄色袍袖无风自动,嘴角那抹笑意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世民、元璋,休要取笑。此物,”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发电机上,“关乎朕大秦万世之基业,岂是寻常玩物可比?乃社稷重器!”声音不高,却似金石坠地,震得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热闹,今日是真热闹!”赵匡胤也朗声大笑,环顾着琳琅满目的货架,眼中感慨万千,“想当年,咱们各自在龙椅上俯瞰九州,如今倒好,齐聚这方寸之地,倒像是赶了趟前无古人的‘天子集’!缘分,妙不可言的缘分!”
谈笑声中,众人随着逸一深入这电器的迷宫。李世民很快在一排璀璨的水晶吊灯前驻足。那柔和又明亮的光晕洒落,仿佛将星汉银河凝缩于方寸之间。他伸出手指,近乎虔诚地轻触冰凉的水晶棱柱,眼中映着流转的光华:“此物若悬于朕的太极殿顶,夜宴群臣之时,定能驱散千年烛火的昏昧,使琼浆玉液映照天光,令霓裳羽衣舞动星河……妙哉!”他毫不犹豫地指向最华美的一盏,“此灯,归朕了!”
另一边,朱元璋则像个发现了宝藏的顽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一台小型银色冰箱的门上。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厚重的门,一股带着霜花的冷气扑面而来,激得他一个激灵,随即是满脸的惊奇与狂喜。“嘶——好个冰窖!”他啧啧称奇,伸手探入那森然寒气中,又迅速缩回,“夏日炎炎,若将此物置于朕的御书房,瓜果冰镇,美酒沁凉,批阅奏章时来上一碗冰酪……嘿!”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包起来!给咱送回紫禁城去!”
唯有嬴政,对周遭这些“奇技淫巧”视若无睹。他的心神,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系在那台沉默的钢铁巨兽——发电机上。无论李世民如何赞叹电灯的光辉,朱元璋如何研究冰箱的冷气,他的目光,始终如磐石般锚定在那代表着力量源头的机体上。大秦的蒸汽机、车床、乃至未来阿房宫的灯火辉煌,都需要这钢铁心脏的搏动,其余诸物,在他眼中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店堂里回荡着帝王们相互打趣的笑语。
“世民兄,你那盏灯,怕是比朕的龙椅还要晃眼,夜里挂上,不怕闪了娘娘们的眼?”赵匡胤揶揄道。
“元璋兄,你那冰窖好是好,可莫要贪凉,把咱大明的奏章都给冻成了冰坨子!”李世民笑着回敬。
朱元璋则拍着冰箱门,得意洋洋:“咱这是未雨绸缪!夏日酷暑,给政哥送两坛冰镇的老秦酒过去,岂不快哉?”
嬴政闻言,嘴角难得地牵起一丝真心实意的弧度:“善!元璋有心了。” 这场跨越时空的奇异聚会,在这电光流转、冷气森森的现代商场里,充满了烟火气的欢腾。
众人在货架间穿梭逡巡,目光如炬,手指挑剔地划过一件件超越时代的造物。或拿起造型奇特的电风扇,感受那无需人力便能送来的习习凉风;或驻足于嗡鸣作响的微波炉前,困惑于那“转瞬即热”的神异;赵匡胤甚至对一台硕大的滚筒洗衣机产生了浓厚兴趣,琢磨着是否能让大宋将士的甲胄清洗不再那般费力。时间就在这新奇、犹豫与最终决断的拉锯中悄然流逝,日影西斜,每个人的随从手中都或多或少添了“战利品”——电风扇、电暖炉、甚至几台造型各异的小型收音机。
终于,长长的队伍蠕动到了收银台前。那闪烁着数字的屏幕、飞速扫描的条形码枪、以及收银员清脆的“滴”声,都让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帝王们感到一丝新奇的局促。当最后一件商品的价格被录入,那跳动着最终金额的屏幕,让几位财政状况并非都如大秦般阔绰的皇帝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嬴政依旧面不改色,示意内侍奉上早已备好的厚厚几沓崭新现钞,那气度仿佛买下的不是家电,而是几座城池。
嬴政如青松般傲然立于那台工业级发电机之前,玄色龙袍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他目光如电,扫过侍从们紧张的面孔,沉声吐出一个字:“起!”
四名精挑细选、筋肉虬结的力士应声上前,沉腰立马,肩扛臂抬,齐齐发力。那沉重的钢铁巨物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离地。力士们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滚落,沉重的脚步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出吱嘎的闷响。嬴政负手而立,冷静地审视着每一个环节,确认连一颗螺丝都未曾遗漏。他最后瞥了一眼这片光怪陆离的电器丛林,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金属、塑料与隐约机油味的现代空气,眼神复杂而坚定,随即转身,步伐沉稳地踏入了那道扭曲光线的时空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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