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走廊里死寂的空气仿佛被他的目光冻结成冰。碎裂的伤口在每一次呼吸中都带来尖锐的痛楚,但这痛楚此刻却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情绪压制了——那是面对绝对未知力量时,灵魂深处本能的悸动,混杂着一丝被绝对掌控者轻描淡写化解危机的…复杂心绪。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逸一迎上他那穿透力十足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没什么表情的淡漠。只是那双清冷如古井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如同深潭底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像是在打量一件…终于露出了些许有趣反应的古老器物?
“能自己走回去吗,商大人?”她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带着点疏离感的清冷,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还是需要我帮你叫副担架?”她目光扫过他肩头那片刺目的深色血迹,语气平淡地补了一句,“你的血,快把景区特供的进口地板弄脏了,保洁阿姨会投诉的。” 话语内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刺,语气却平铺直叙,毫无波澜。
商鞅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剧烈收缩了一下!一股混杂着愠怒、难堪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头,让他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病态的潮红。他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是质问?是斥责?还是…别的?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化为更紧地攥住掌心的碎片!那碎片的光芒在他紧握之下,似乎…微弱地、急促地闪烁了一下,传递来一股冰冷而清晰的悸动——不再是对逸一力量的警惕,反而更像是对他此刻剧烈心绪波动的…感应?仿佛冰冷的镜面,映照出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沉默地,近乎凶狠地,挺直了早已不堪重负的脊背!这个动作让他肩头的伤口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阵发黑,额角冷汗如瀑而下。但他硬是咬着牙,下颌绷得更紧,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像一杆宁折不弯、浸透了鲜血的标枪,固执地钉在原地。他没有回答逸一那带刺的问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复杂风暴的黑眸,深深地、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烙印下来一般,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被看穿的愠怒,对绝对力量的忌惮,职责失守的愧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被那轻描淡写却又绝对掌控的姿态所搅动的…异样波澜。
然后,他猛地转身!
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高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左脚踉跄半步才勉强站稳。但他硬是咬着牙,将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咽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拖着沉重如同灌铅的脚步,一步一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绝与倔强,朝着静养室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去。每一步,都在光洁如镜的昂贵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湿痕和淡淡血色的脚印,如同踏在人心之上。
逸一站在原地,清冷的目光追随着那倔强而虚弱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黑暗中。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门板冰冷的触感和那混乱能量被强行抚平后的余韵。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如同羽毛落地,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麻烦。”她低声自语了一句,目光扫过地上瘫软如泥、散发着恶臭的沈万三,又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后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最后落在地板上那一串刺目的血脚印上。这个词,不知是在说商鞅那死犟的脾气和糟糕的伤势,沈万三愚蠢至极的贪婪,还是这整个失控又草草收场的混乱夜晚。
她没再停留,拎起脚边那个印着奶茶Logo、吸管还歪斜插着的纸袋,转身,深灰色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走廊另一端的阴影里,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瘫软在地、裤裆湿透、肚皮上幽蓝“伪”字烙印微微闪烁的沈万三,以及那扇门后,一室狼藉和几十个闪烁着廉价蓝光、彻底沦为笑柄的“秩序守护者”残骸。
危机被一只拎着奶茶的手强行掐灭。
然而,碎裂的秩序残片依旧冰冷。
一个能徒手平息法兽之怒的神秘召唤者。
一个被绝对力量撼动冰冷心防的法家酷吏。
獬豸碎片在商鞅紧握的掌心微微发烫,传递的不再仅仅是秩序的低语,还有一丝冰冷的、对秩序之外那抹“空无”的…异样“好奇”。
商鞅拖着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血印上,肩头的剧痛尖锐,但脑海中翻腾的,却是门板前那只莹白手掌拂过时,无形涟漪荡开的瞬间——那瞬间,他冰冷坚固的世界观,似乎也随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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