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月见庭,青竹在朦胧中泛起幽幽的光泽。
林昭靠在顾宴怀中,能闻到他衣襟上残留的淡淡血锈味,混合着湿润竹叶散发出的清新气息,直钻入鼻腔,令她微微皱眉。
顾宴的脚步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的后背仍在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林昭的手背缓缓淌下,触感滚烫,带着生命的热度。
她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疼吗?”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像是砂纸擦过喉咙,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颈侧的汗珠。
顾宴低头看她,眼尾那颗泪痣被晨光映得更红了些,像一滴未落的血。
“你醒了就不疼。”他推开通往静室的木门,檀香从房内飘出,混着安神香的沉稳气息。
屋内铺着柔软的被褥,案几上的青铜香炉袅袅升起烟气,将整个房间熏染得安静而宁和。
“月见庭的灵气能温养伤口,先躺会儿。”
林昭被轻轻放下时,眼角瞥见他后腰的伤口——皮肉翻卷,筋络若隐若现,惨烈得令人心悸。
她刚要挣扎起身,手腕却被他按住,力道不大,却坚定无比:“我自愈得快。”他蹲在床边,指尖拂过她发间的碎叶,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先看这个。”
寿元面板在识海中浮现,原本属于她的“剩余寿元:12年”旁,多了一行“共享寿元:+50年(绑定中)”。
而顾宴的面板上,“剩余寿元:87年”正以缓慢但不可逆的速度递减。
“不是平分。”顾宴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渗进来,让她的手指不再冰冷,“是命劫绑定。”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深沉,“你死,我活不过七日;我死,你……”
“顾宴!”林昭猛地坐起,额头撞在他下巴上,痛呼脱口而出,可她来不及顾这些,眼眶已经泛红,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顾老夫人说你是顾家最后的希望?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低头吻掉她眼角的湿意,唇瓣扫过她颤抖的睫毛,“所以更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他的呼吸贴着她耳垂,低哑而坚定,“那天在巷子里,黑鳞的毒针擦过你心口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停了半拍。阿昭,我宁可跟你一起死,也不想看你孤零零躺进棺材。”
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挟着晨露的气息涌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情绪涌动。
顾老夫人站在晨光里,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腕间的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声响。
她手中端着一只青瓷药盏,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了顿,又落在林昭苍白的脸色上,语气淡然却不容拒绝:“小女娃,喝了。”
林昭慌忙要起身,却被顾宴按住肩膀,他低声说道:“躺着就好。”
老夫人走近,药盏递到她唇边:“补气血的,顾家养的灵参熬的。”她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林昭的额发,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阿宴这孩子,从小到大没为谁红过眼。”她转头看向顾宴,眼底浮起一丝怅然,“当年你娘把你塞进玉珏时,说顾家血脉太弱,得靠器灵护着。可如今……”
“祖母。”顾宴轻声打断她,声音像叹息一般。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又看向林昭:“这孩子命硬,可再硬的命,也禁不起总往刀尖上撞。”她起身时,袖中滑出半块玉牌,落在林昭膝头,“月见庭的护阵钥匙,收着。”
门合上时,林昭摸着玉牌上的龙纹,抬头正撞进顾宴的视线。
他伸手替她把玉牌塞进衣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祖母嘴硬,其实她喜欢你。”
“她刚才说……你是器灵?”林昭想起前晚黑鳞的尖叫,想起他腰间玉珏上的龙纹,眉头微微蹙起。
顾宴沉默片刻,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脉门,良久才开口:“我娘是顾家最后一个化神修士,她用自己的神魂养了我。”他掀起衣摆,后腰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肤逐渐覆盖伤痕,“器灵本不该有寿元,但她用半条命换我活成人形。”他低头吻她手背,声音轻柔却坚定,“所以我比常人多活百年,够护着你了。”
林昭突然攥紧他的衣领,把脸埋进他颈窝。
那里还留着血的咸腥,却比任何香都让她安心。
午后,顾宴说要去查看护阵。
林昭靠在窗边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转身时瞥见案几上的铜镜——她的眼尾竟添了颗浅红的痣,和顾宴的泪痣位置分毫不差。
暮色漫进静室时,竹径传来细碎的声响。
林昭刚要出门,就听见顾宴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带着几分冷意:“敢碰她半根汗毛,我拆了你主子的金丹。”
她掀开门帘,正看见顾宴掐着黑鳞的手腕。
那妖物半边脸已经碎成鳞片,另半张脸还保持着人形,发出嘶嘶的尖叫:“顾宏大人要她的命!你不过是个……”
“闭嘴。”顾宴指尖凝聚的青光暴涨,黑鳞的手臂瞬间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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