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抱着顾宴踏入山谷时,足尖刚触到青石板,便觉脚底传来细微的震颤。
“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骨头断裂前的预兆。
她皱眉低头,看见脚下那块青石板竟泛起微弱的荧光,像沉睡千年的脉搏被唤醒。
四周山体岩壁上的古老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微光,像被风吹动的星子,顺着山势连成一条蜿蜒的光链,直指向山谷最深处。
风中飘来一丝腐朽的檀香,混着铁锈味儿。
林昭鼻尖一抽,喉咙发紧,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顾宴的呼吸依旧浅弱,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阴影,连指尖都没了血色。
他的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黑血,像是从地狱里拖回来的残魂。
“你撑住。”她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她将他轻轻放在祭坛边的石台上,解下自己的发绳,把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此刻却因手抖得厉害,发绳掉在顾宴胸口,又滚落到他颈间那枚刻着“昭”字的玉佩旁。
“是命轮最初诞生之地,也是终结之处。”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林昭猛地转身,看见张长老的残魂正从祭坛裂隙中飘出,半透明的身形被符光映得忽明忽暗。
“当年我师父耗尽修为封印玄影,就是在此地用命轮碎片镇住他的魔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昭掌心的碎片,“如今……他等这一天,等了百年。”
“所以他引我来。”林昭攥紧碎片,金纹在掌心跳动,烫得她虎口发红,“用顾宴的命做饵。”
“昭昭。”
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唤声。
林昭浑身一震,几乎是踉跄着转身——顾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汗,却朝她扯出个虚弱的笑。
他的指尖动了动,想要去碰她的手,却在半途无力地垂落。
“你醒了?”林昭扑过去攥住他的手,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时,眼眶突然发酸。
她压着颤抖的尾音,“你知不知道我刚才……”
“灵核符篆。”顾宴打断她,另一只手摸向胸口。
那里还贴着半枚焦黑的符纸,是林昭先前为保他命强行贴上的。
“我昏迷时……能感觉到命轮的光往身体里钻。”他忽然停顿,眼瞳深处泛起一丝金光,“昭昭,我好像……能看见你的命轮印记了。”
林昭一怔,下意识摸向颈间。
那里的印记本是淡青色,此刻正随着命轮碎片的共鸣,转为鎏金灼亮。
“好吵。”
阴恻恻的声音突然炸响。
林昭猛地抬头,看见玄影不知何时站在祭坛中央。
他的指尖浮着两枚命轮碎片,与林昭手中的那枚遥遥相对,三枚碎片同时发出蜂鸣,在半空拼出完整的青铜命轮。
“比我算的晚了半柱香。”玄影的黑衫被符光染成青灰,嘴角的笑却愈发森然,“不过没关系——”他抬手按在命轮中央,祭坛地面的符文骤然倒转,“反正结果不会变。”
山谷开始震动。
林昭踉跄着扶住石台,看见头顶的天空像被揉皱的绢帛,云絮扭曲成诡异的螺旋;顾宴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她这才发现自己颈间的印记正在发烫,皮肤表层浮现金色纹路,顺着血管往四肢窜去。
“他在引动天地法则。”张长老的残魂被震得几近消散,“这祭坛能扭曲因果……昭昭,必须在他完成双魂合一时——”
“住口!”玄影的声音如雷,震得岩壁簌簌落石,“你这将死的残魂,也配教她?”
他目光转向林昭,瞳孔里翻涌着黑红雾气,“林昭,你母亲的魂就在你体内,你以为她不想和我团聚?”
“当年她为了封我入命轮,自愿散了仙骨;如今我要带她解脱,你凭什么拦?”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股是玄影所说的“母亲的魂”,带着温软的暖意;另一股是命轮碎片的金芒,灼烧着她的经脉。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碎片,想起那滴落在碎片上的血,想起母亲说:“昭昭,要活的比谁都硬气。”
“她不想。”林昭开口,声音里带着冰碴子,“她用命护着的东西,不是给你来糟践的。”
玄影的脸色骤变。
他指尖的命轮突然暴涨,青铜光刃如暴雨般朝林昭袭来。
顾宴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护在身后,袖中长剑“嗡”地出鞘——那是他一直收着没动的本命剑,此刻剑身流转着与他眼瞳相同的金光,轻易将光刃斩成碎片。
“顾宴?”林昭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身形比记忆中挺拔了几分,连发梢都沾着细碎的金芒。
“我之前藏拙了。”顾宴回头对她笑,眼尾的红还没退,却多了几分锐不可当的气势,“但护你这件事,我从来没藏过。”
玄影的冷笑变成了低吼。
他周身黑雾翻涌,从中探出数条骨节嶙峋的手臂,直取顾宴后心。
林昭瞳孔骤缩,正要冲上去,却被顾宴用剑鞘轻轻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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