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脚步顿了顿。
林昭能感觉到他的神识正顺着灵核符篆的波动往上爬，像条吐信的蛇。
她攥紧袖中的符纸，灵力在指尖游走成刃——只要对方再往前半步，她不介意暴露符修身份。
“请。”守卫忽然退开半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藏经阁在第三进院落，左拐第三个门。”
林昭与顾宴对视一眼，脚步未停地往里走。
月光被飞檐切割成碎片，落满青石板路，倒像是有人撒了把星子。
转过影壁时，顾宴突然拉住她，指尖抵在唇上——前方影影绰绰站着道身影，玄色广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昭，你果然来了。”顾宏的声音像口老钟，震得林昭耳膜发疼。
他站在藏经阁门前，左手握着柄青铜灯，灯油里泡着颗猩红珠子，正是张长老说过的“锁魂灯”，“正好，省得我去找你。”
林昭的后背贴上顾宴的胸膛。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像面定海神针。
她能感觉到他的灵力正顺着两人相触的手臂涌过来，在周身布下道结界。
而顾宏的神识已经压了过来，像座山，要把他们碾成齑粉。
“昭昭，去。”顾宴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抽出长剑，霜白剑光划破夜色，“我拦住他。”
“想拦我？”顾宏冷笑，锁魂灯里的珠子突然爆开团黑雾。
那黑雾里裹着无数怨魂，嘶喊着朝顾宴扑去。
林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顾宴才金丹后期，而顾宏是化神大圆满，这根本是场死局。
“愣着做什么！”张长老的残魂突然从她识海里冲出来，半透明的身体被黑雾撕得支离破碎，“去翻《命轮古卷》！
快！”
林昭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她想起张长老第一次出现时，是在她被林悦推下悬崖后，用残魂替她护住心脉；想起他骂她不要命时，眼底藏着的心疼。
此刻他的魂体正在消散，像片被风吹散的雪，却还在喊：“记住，命轮真正的主人……”
“闭嘴！”顾宏的神识刃劈来，张长老的残魂瞬间碎成星子。
林昭尖叫着扑向藏经阁，指尖触到门闩的刹那，灵力如洪水般涌出——门开了。
月光从天窗漏进来，照在案上那卷泛黄的古书上。
林昭颤抖着翻开《命轮古卷》，第一页上的画像让她如遭雷击：画中女子穿着月白裙裾，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发间别着枚命轮形状的银簪，旁边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命轮认主，林氏嫡女，昭儿母……”
殿外传来顾宴的闷哼。
林昭猛地合上古卷，将它塞进储物袋。
她的掌心还留着书页的温度，那温度顺着血管爬进心脏，烧得她眼眶发疼——原来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原来母亲的痕迹，一直藏在这里。
“林昭！”顾宴的声音带着血味，“快走！”
林昭转身冲出藏经阁。
顾宏的锁魂灯已经烧到他左肩，焦肉味混着血腥气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指尖翻飞画出五雷符，炸得顾宏后退三步，然后攥紧顾宴的手腕，灵力不要命地往他体内灌：“撑住，我们回家。”
顾宴的头垂在她颈窝，呼吸灼热：“好。”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时，顾宏的锁魂灯“啪”地坠地。
灯油溅在青石板上，映出《命轮古卷》最后一页的内容——那里用金漆写着：“命轮之主，掌生死，判轮回，逆之者，魂飞魄散。”
而林昭不知道的是，她方才合上的古卷里，那幅女子画像的眼睛，正随着她的离开，缓缓弯成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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