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皇后的手腕,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扭曲变形:“活了!活了!脉象回来了!比刚才……比刚才有力多了!沉稳有力,如盘石走珠!这是……这是生脉啊!”
朱元璋扬起的手掌,无力地垂下。他看着榻上虽然依旧昏迷,但面色已从灰败转为苍白,嘴唇的青紫之色也渐渐褪去的妻子,虎目之中,两行滚烫的老泪,轰然滑落。
他没有哭声,只是肩膀在剧烈地颤抖。这位杀伐一生、铁石心肠的开国帝王,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朱雄英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脸色比马皇后还要苍白,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操作,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但他知道,还没结束。
他稳住心神,依次在神门、足三里等穴位补针,固本培元,将那股好不容易激发的生气,牢牢锁在体内。半个时辰后,他才长吁一口气,将所有银针尽数拔出。
“皇爷爷,父王,”他的声音有些虚弱,“皇祖母的性命,已经保住了。接下来,只需静养,按时服用孙儿开的柳皮水,三日之内,便可苏醒。”
做完这一切,他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
“英儿!”
朱标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宝贝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吓死父王了!”
朱元[璋也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地、笨拙地擦去朱雄英额头的汗水。那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好大孙……”他沙哑地说道,“咱的好大孙……咱……咱信你!咱以后都信你!”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殿内那些早已被惊得魂不附体的太医们。此刻,这些太医院的权威们,看着朱雄英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轻视或怀疑,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医学神迹。这位年仅八岁的皇太孙,用他们闻所未闻的理论,用他们不敢想象的手法,将一个已经被他们判了死刑的病人,从鬼门关硬生生拖了回来。
这哪里是医术,这简直是仙法!
刘守正颤巍巍地爬起来,对着朱雄英深深一揖,五体投地:“太孙殿下……不,神医在上!臣等……有眼不识泰山,妄议神术,罪该万死!今日得见殿下起死回生之能,方知天外有天,医海无涯!臣……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
他身后,一众太医齐刷刷地跪倒,头颅深深地埋下。这一跪,是彻底放下了他们作为杏林国手的骄傲,是对一种更高层次智慧的绝对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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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孙针灸救皇后,起死回生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出了坤宁宫,飞出了紫禁城,传遍了整个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起初,百姓们只当是坊间奇闻,一笑置之。但随着宫中采办的太监、侍卫们在与家人闲聊时,绘声绘色地描述当天的情景,这则消息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富有传奇色彩。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病危,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了!”
“何止啊!我二舅的表哥是宫里的侍卫,他亲口说,当时皇后娘娘都断气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皇太孙殿下挺身而出,只用了几根银针,就把皇后娘娘给救活了!那场面,据说跟神仙下凡一样!”
“八岁的皇太孙?我的天,这是文曲星下凡,还兼着药王爷转世啊!”
流言发酵,版本越传越神。朱雄英的名字,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储君符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带着神话光环的传奇。茶楼的说书先生,甚至已经编出了《太孙显圣救国母》的新段子,引得满堂喝彩。
如果说民间的反应是崇拜与神化,那么朝堂之上的反应,则是震撼与深思。
早朝之后,几位核心大臣被留在了文华殿。
中书左丞相胡惟庸站在殿下,脸色变幻不定。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在坤宁宫外,自己还曾以“祖宗礼法”、“国体”为由,试图阻止朱雄英施救。如今想来,若是当时皇上听了自己的,那后果……胡惟庸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偷眼看了一眼御座之上的朱元璋,发现皇帝正满面春风地与太子朱标说着话,眉宇间的喜悦和对身边朱雄英的宠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咱的大孙,不仅饱读诗书,还通晓岐黄之术,这都是上天保佑我大明啊!”朱元璋朗声笑道,声音传遍大殿,像是在炫耀一件稀世珍宝。
“皆是皇爷爷洪福齐天,孙儿只是侥幸罢了。”朱雄英谦虚地回答,态度不卑不亢,更让朱元璋龙心大悦。
站在下面的李善长、徐达等开国元勋,看着这位皇太孙,眼神中也充满了赞许和惊叹。他们原本只觉得这位太孙聪慧早熟,未来可期。但现在,这份“可期”之中,增添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神秘色彩。
一个能与阎王抢人的储君,其分量和威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继承人”的范畴。他本身,就是一种祥瑞,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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