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听得如痴如醉,脸上的困惑渐渐被一种恍然大悟的光芒所取代。宋濂成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图纸上那个“口”字形的截面,嘴里反复念叨着:“分散……支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不是拼接,这是在用木头‘织’成一根新的、更强的‘骨头’!神乎其技,当真是神乎其技啊!”
困扰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核心难题,在朱雄英不到一炷香的讲解下,豁然开朗!
“殿下,老朽……服了!”宋濂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一次,不是因为君臣之礼,而是发自内心对一种前所未有之智慧的顶礼膜拜。
“这,便是朕所说的‘龙骨革命’。”朱雄英扶起他,声音斩钉截铁,“用智慧,去超越材料的极限。朕要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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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龙骨问题,朱雄英的脚步并未停下。他领着一群人,走向了船体外板的施工区域。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着桐油与石灰的味道。工匠们正在用传统的捻缝工艺,将麻絮和桐油灰塞进船板的缝隙中。
“进度如何?”朱雄英问。
一名负责的匠官回道:“回殿下,一切顺利。只是……殿下您从格物司送来的那种新胶料,味道实在……太大,而且干得太快,工匠们还不太适应。”
朱雄英走到一个大锅前,里面正熬着一种黑褐色的粘稠液体。这正是他根据后世化学知识,指导格物司用生漆、桐油、硫磺和一种秘密树脂混合加热后制成的“弹性防水胶”。
“把它抬出来,朕亲自给他们做个示范。”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朱雄英竟亲自拿起一把刮刀,舀起滚烫的胶料,娴熟地在两块木板拼接的样板上涂抹起来。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与那些干了一辈子的老师傅相比也毫不逊色。
“此物的关键,在于‘快’与‘匀’。”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它遇空气便会迅速凝固,形成一层坚韧而富有弹性的防水膜,远胜桐油灰。木船在航行中,船体会因波浪而产生轻微形变,传统桐油灰会因此开裂渗水。而此物有弹性,能随着船体一起‘呼吸’,永不渗漏!”
说着,他将涂好的样板扔进一个盛满水的大桶中。片刻后,他让一名亲卫用大锤去敲击样板。在沉重的敲击下,木板发出“砰砰”的闷响,甚至出现了裂纹,但那道黑色的胶缝,却如牛皮筋一般,牢牢地粘合着,没有一丝水珠渗出!
“嘶——”全场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工艺的改良,这是神迹!
“不仅如此。”朱雄英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看到那些预留的横向舱壁了吗?那是朕设计的‘水密隔舱’。全船被分成了十五个独立的防水区域。即便船体被撞出一个大洞,也只会有一个舱室进水,绝不会沉没。这,是给你们上的第二道保险。”
从结构到材料,再到安全冗余设计。朱雄-英向这些大明最顶尖的工匠们,展示了一套闻所未闻、却又无比严谨科学的造船体系。
宋濂成激动得老泪纵横,他指着远处已经初具雏形的船身,对身边的徒弟们吼道:“都看清楚了!记下来!这才是真正的造船术!我们以前造的,不过是些水上漂的木筏子!快,把旧的桐油灰都给老子铲了,全部换上殿下的‘神仙胶’!”
工匠们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狂热火焰。他们不再是单纯执行命令的匠人,而是参与一场伟大创造的艺术家。他们的每一次敲击,每一次涂抹,都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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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朱雄英巡视了整个船坞。
在舵机工坊,他亲自校准了革命性的“多重联动舵机”系统。通过一套复杂的齿轮与杠杆,只需两人便能操控以往需要十几人才能转动的巨舵,让这艘庞然大物拥有了远超想象的灵活性。
在帆缆车间,新式的“软硬帆结合”系统也已成型。巨大的四角主帆提供主动力,而船首和船尾,则增加了数面可以灵活转动的三角帆。朱雄英向匠师们解释了如何利用这些三角帆,让船只在逆风时也能高效地“之”字形前进。这“借风之力”的精妙,再次让众人叹为观止。
而最震撼的,是在船坞一侧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武器总装区。
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由皇太孙亲卫营直接接管。朱雄英带着宋濂成和解缙走了进去。
只见数十门黑黝黝、炮口闪着金属寒光的“神机铳”,正被安装在特制的旋转炮架上。它们被巧妙地隐藏在船舷两侧的伪装板之后,一旦打开,就能在瞬间形成一道绵密的火墙。
“这……这就是格物司的新炮?”宋濂成抚摸着冰冷的炮身,手都在抖。
“没错。”朱雄英拍了拍炮身,沉声道,“三十门神机铳,分布于两舷,一次齐射,可在百步之内,将任何木制船只打成筛子。船首楼和船尾楼,还各配有五十支‘神火枪’,专杀敌船甲板人员。我们的‘先驱号’,不是商船,不是礼仪船,它是一座会移动的海上堡垒,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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