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温,”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异常清晰,“咱这一辈子,自认英雄盖世。平陈友谅,灭张士诚,北逐蒙元,光复中华,咱以为,这便是帝王功业的极致了。”
刘伯温躬身道:“陛下之功,万古罕有。”
“不,”朱元璋摇了摇头,嘴角竟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咱错了。咱的眼界,终究还是在‘皇帝’这两个字里。咱想的是守住这片江山,传给子孙万代。”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朱标,又仿佛是透过朱标,看到了那个远在东宫的身影。
“可雄英那孩子……他想的,不是守江山,而是……开天地!”
“他的眼里,没有国与国的边界,只有文明与野蛮的分别。他不是要当一个大明皇帝,他是要当这天下的共主!他要让所有沐浴到日月光辉的地方,都说汉话,写汉字,行华夏之礼!这……这是三皇五帝才有的气魄啊!”
朱标闻言,心潮澎湃,与有荣焉。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优秀,却没想到,在爷爷和刘伯一这样的人杰眼中,已经达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高度。
刘伯温捋着长须,脸上满是欣慰与感慨,他轻声道:“陛下,臣曾以为,皇太孙殿下是‘守成之英主’。今日看来,臣亦是眼拙了。殿下之志,非在守成,而在开创。昔日汉武,设西域都护府;今日,大明设东瀛都护府。然汉武止于军政,而殿下,已然深入文教民生之根本。此功,远迈前朝!”
“说得好!”朱元璋猛一击掌,压抑不住的豪情破胸而出,“咱的皇孙,有此胸襟,有此手段,何愁大明不兴!何愁天下不定!”
就在此时,一名小黄门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通报。
“万岁爷!万岁爷!大喜!大喜啊!”
朱元璋眉头一皱,正要呵斥,那小黄门已经跪在地上,高举着一份火漆密封的文书,声嘶力竭地喊道:“南……南边!八百里加急!晋王殿下大捷!”
什么?!
御书房内的三人,心头又是一跳。东瀛的震撼尚未平息,南疆的捷报,竟然也到了?
朱标抢先一步接过文书,双手颤抖地展开。
“父皇!”他失声喊道,“二弟……二弟他,已彻底荡平安南全境!斩伪王黎氏于升龙城下,传首四方!安南大小臣工,望风而降!”
捷报上,晋王朱棡那雄健的笔迹,透着一股百战之后的豪迈。他不仅取得了军事上的完胜,更重要的是,他同样遵照朱雄英的密令,在战后迅速行动。
“……儿臣已遵太孙殿下之令,废安南国号,将其故地,划为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上设‘大明镇南都护府’,以总其成!安南之地,自此永为大明之郡县!”
如果说,燕王朱棣的捷报是一道划破天际的惊雷,那晋王朱棡的捷报,就是紧随其后、震动大地的滚雷!
一东,一南!
一海岛,一丛林!
大明的两支铁拳,在几乎同一时间,将两个桀骜不驯的邻邦,彻底纳入了版图!
朱元璋仰天大笑,笑声洪亮,震得屋梁上的尘土簌簌而下。
“好!好!好!咱的儿子们,都是好样的!”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不仅仅是双喜临门,这是一种共振,一种帝国鼎盛、气运勃发的最强音!
然而,命运似乎觉得,今天的惊喜,还远远不够。
朱元璋的笑声还未停歇,殿外,又一个更加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这次,是兵部的侍郎,他甚至来不及整理官帽,手捧着第三份文书,冲入殿内。
“陛……陛下!!”侍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西洋……西洋舰队捷报!!”
西洋!
这一次,连刘伯温都无法保持镇定了。他的眼睛猛然睁大,死死盯住那份来自遥远海疆的文书。
秦王朱樉,他去的地方,不是为了征伐,而是为了贸易,为了控制那条传说中的黄金水道。
朱标再次接过奏报,这一次,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父皇……三弟他……他成功了!”
朱标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儿臣率宝船舰队,已抵达麻六甲。此地乃东西洋航路之咽喉,商船汇集之要冲。儿臣以雷霆之势,威慑本地土王,助其扫平海盗,而后与之立约,租借海峡一侧港口,设立‘大明市舶司’与‘西洋贸易中枢’!凡过往商船,皆需领取大明‘龙旗’,缴纳商税,方可通行。如今,麻六甲航路,已尽在我大明掌控之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前两份捷报是雷鸣,那这第三份捷报,就是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灵魂!
东瀛都护府,是文化与政治的征服。
镇南都护府,是军事与疆域的开拓。
而麻六甲的贸易中枢,则是经济命脉的掌控!
三份捷报,来自三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采用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手段,却指向了同一个宏伟的目标——构建一个以大明为绝对核心的、全新的世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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