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秋天,比中原要来得更早,也更酷烈。
枯黄的草甸一望无际,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原野,卷起漫天的沙尘。这是一片被战争反复蹂躏的土地,满目疮痍,人迹罕至。
神机营的钢铁洪流,就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长途奔袭。
“追风战车”发挥出了它恐怖的威力。宽大的车轮与坚韧的悬挂系统,让它能够轻松碾过坑洼不平的荒地。士兵们轮流乘车休息,极大地保存了体力。每日超过两百里的行军速度,让这支军队宛如一支离弦之箭,笔直地射向此行的最终目标。
周观手中,有三件致胜的法宝:
定北针: 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迷失方向。
精密地图: 这份由太孙殿下亲自绘制的地图,其精确度令人咋舌。上面不仅标注了山川河流、地势起伏,甚至连每一处可能的水源地、每一片便于隐蔽的林区,都清晰在列。周观甚至怀疑,太孙殿下是不是曾亲自用双脚丈量过这片土地。
星象定位: 每个百户都接受过基础的天文训练,能够在夜间通过北极星的位置,校正行军路线,确保与地图分毫不差。
这是一场信息维度的碾压。当北元的游骑还在依靠模糊的经验和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方向时,神机营已经拥有了“上帝视角”。
行军第五日,大军已经深入辽东腹地数百里。
周观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在一片隐蔽的丘陵地带建立了临时营地。他随即将侦察部队的指挥官,一名外号“鹰眼”的百户,叫到了面前。
“鹰眼,按照地图显示,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再行三十里,就应该能看到敌人的金帐了。”周观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沉声道,“我需要你,亲自去确认它的位置,摸清它的防御部署。”
“遵命!”鹰眼领命而去,他只带了三名最精干的斥候,四人四马,如几缕青烟,悄然消失在丘陵的阴影中。
黄昏时分,鹰眼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将军!”他将一份草草绘制的敌营布防图铺在地上,“找到了!和殿下地图上标注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指着草图中央那个大得夸张的帐篷:“那就是纳哈出之子,察罕的金帐!属下用‘千里镜’(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金顶、狼旗,错不了!”
“防御如何?”周观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鹰眼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防御? 将军,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御!整个大营绵延数里,扎得松松垮垮。外围只有几队游骑在懒洋洋地巡逻,连个暗哨都看不见。大营里的士兵,不是在喝酒赌钱,就是在摔跤取乐。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大军从他们的屁股后面冒出来!”
周观接过鹰眼递来的望远镜,亲自登上了一处高地。
通过那几片被打磨得晶莹剔透的镜片,远在数十里外的景象,被瞬间拉到了眼前。他能清晰地看到北元营地里升起的袅袅炊烟,能看到在帐篷间追逐嬉戏的牧犬,甚至能看到金帐门口那些穿着华丽丝绸、身形臃肿的贵族。
那是一种令人心安的、充满了懈怠与傲慢的气息。
他们就像一群在自家草场上悠闲吃草的肥羊,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头来自南方的猛虎,已经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传我将令!”周观放下望远镜,眼中杀气毕露,“全军休整一夜,补充体力,保养兵器。明日凌晨,三更造饭,四更出发!”
“五更时分,总攻开始!”
“此战,务必一击功成,捣毁金帐,斩杀敌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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