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陈老粗重的喘息声和叶东微弱的心跳声在回荡。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叶东身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双眼睛洞穿！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承认？眼前这个邋遢老头，气息深不可测，手段更是霸道绝伦。他若起了歹心，自己此刻毫无反抗之力，怀里的丹药和秘密都将不保！甚至可能被搜魂夺魄，死无葬身之地！
否认？如此荒僻之地，如此高品质的丹药就在自己手中被发现，这谎言简直比纸还薄！对方会信吗？恐怕只会引来更残酷的逼问！
电光火石之间，叶东的脑中念头飞转，利弊权衡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但在这绝境之中，一股被逼到悬崖边的狠厉和不甘也猛地升腾起来！
赌！只能赌！
赌这老头虽然霸道，但至少不像陈厉那样赤裸裸的贪婪！赌他对丹药本身的兴趣，远大于对自己这个“废柴”的恶意！赌那一丝…对方可能惜才的渺茫希望！
叶东猛地一咬牙，牙龈几乎咬出血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毫不退缩地迎上陈老那能刺透灵魂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是！是晚辈侥幸所炼！”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石洞里轰然炸响！
“……”
陈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张布满皱纹、沾着酒渍和污垢的老脸，呈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扭曲。震惊、荒谬、难以置信、探究、狂喜…种种情绪如同打翻的颜料盘，在他浑浊的眼眸里疯狂地搅动、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死死盯着叶东，仿佛要用目光把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狼狈不堪的少年从里到外彻底解剖干净。一个外门弟子？丹田破碎的废柴？在这鸟不拉屎的后山石洞里？用一堆下等材料？炼出了触摸极品门槛的上品聚气丹？还引动了丹成异象？！
这比他活了几百年见过的所有荒谬事加起来还要荒谬一万倍！
“侥…幸？” 陈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古怪、带着浓浓讥诮和探究意味的弧度，“小娃娃口气倒不小！你这‘侥幸’，怕是连丹堂那几个眼高于顶的老东西听了，都得羞愤得找块豆腐撞死！”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叶东身上反复扫视，似乎想找出什么隐藏的宝贝或者高人传承的痕迹。但除了虚弱、狼狈和那双倔强、带着豁出去狠厉的眼睛，他一无所获。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失落和更强烈探究欲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陈老的心头。失落，是因为眼前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走了逆天狗屎运的小子，而非他期盼的什么隐世高人。探究，则是因为这“狗屎运”背后蕴含的可能性——那颠覆性的、足以让整个丹道界天翻地覆的可能性！
他的眼神变幻不定，最终，那抹不易察觉的激动被强行压下，化作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审视。他没有再追问炼丹细节，也没有归还丹药的意思，只是将那枚带着丹纹的上品聚气丹小心翼翼地放回小玉瓶，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稀世珍宝。
“哼！” 陈老冷哼一声，目光依旧锐利如刀，在叶东身上刮了一遍，“小子，不管你用了什么邪门歪道，这丹…老夫没收了！” 语气霸道，不容置疑。
叶东心头一紧，刚要开口。
“不过…” 陈老话锋一转，浑浊的老眼眯起，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能在这种地方，用这种破烂炼出这种玩意…也算有点意思。” 他上下打量着叶东，像是在评估一件奇特的货物，“老夫姓陈，就在后山那片烂竹林边上窝着。以后炼出什么‘好东西’…可以拿来找老夫看看。”
说完，他根本不给叶东任何反应的机会，枯瘦的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从洞口消失！只留下那被掀开的藤蔓在夜风中无力地晃动，以及一句飘渺的、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随风传来：
“小子，管好你的嘴！今晚的事，敢泄露半句…哼！” 那一声冷哼，如同冰锥刺骨，蕴含着森然的杀意。
石洞里，只剩下叶东一人，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失落感交织在一起。丹药没了…被那神秘又霸道的老头抢走了…
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还残留着丹药温润触感的右手，指节因为刚才的紧握而发白。苦涩和愤怒在胸中翻腾。但随即，一丝微弱的亮光在绝望中闪现。
那老头…姓陈？后山竹林边上？他似乎…并没有立刻下杀手？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模糊的…“以后可以来找我”的暗示？
这意味着什么？是祸？还是…福？
叶东疲惫地闭上眼睛，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今夜发生的一切，太过惊心动魄，太过匪夷所思。他需要时间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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