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颗彩色珠子,指尖早已被冰冷的石壁磨得发红。牢房里弥漫着腐朽与汗臭的味道,隔壁女囚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戛然而止。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困了多久。时间像被抽离了意义,只有每日送来的那碗稀薄米汤提醒我,还活着。
第七天夜里,牢门忽然再次打开。铁链撞击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却听见脚步声停在了我的牢房前。
“进去。”狱卒的声音依旧冷漠,但这次,他并没有踢我,而是将一个身影推了进来。
那是个女人,身形佝偻,披着一件破旧的粗布长袍,头发灰白凌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她。在这地方,谁都不是善类。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睛。那双眼睛虽浑浊,却透着一种奇异的清明,像是看穿了一切。
我怔了一下,不知为何,竟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熟悉感,仿佛……她曾经也经历过和我一样的苦难。
她靠在角落坐下,闭上眼,不再言语。
我也沉默下来,继续蜷缩在另一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景轩现在如何了。
可夜太漫长,寂静太沉重,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终于,在第八天清晨,我忍不住开口:“你是谁?”
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答。
我以为她不会回应,正要放弃时,她却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你问我?不如先问问你自己。”
我愣住,一时语塞。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似乎在打量,又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不是这里的人。”她淡淡地说,“你的举止、眼神,都不属于这牢笼。”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彩色珠子。
“你呢?”我试探性地问,“你又是谁?”
她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我?我只是个被遗忘的老妇人罢了。”
“可你不像普通人。”我说出心中所想,“你在看我的时候,不带恶意,也不带轻视。”
她微微颔首,似是赞许,又似是叹息:“因为你还有光,哪怕已经被困在这暗处,也未曾熄灭。”
我怔住,喉咙发紧。
“我叫云溪。”我低声说,“曾是七皇子身边的人。”
她听完,并未惊讶,只是轻轻点头:“原来是你。”
我疑惑地望着她:“你知道我?”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可知为何皇后执意要将你打入大牢?”
我咬紧牙关,眼中浮起怒意:“因为她怕我成为景轩的助力。”
老妇人笑了笑,那笑容让我莫名心悸。
“不错,你比我想的更清醒。”她缓缓道,“但你还不够狠。”
我一怔。
“你想活命吗?”她看着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点点头。
“那就别再哭,别再忍。”她一字一句地说,“眼泪救不了你,软弱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我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她说得对。我已经哭了太多次,也忍了太久。可在这地方,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你愿意教我吗?”我望着她,声音微颤却坚定。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她低声道,“若你真想活下去,我会教你。”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从那天起,她开始教我如何观察人心,如何分析局势,如何在最危险的时刻保全自己。
“记住,”她常常对我说,“宫斗如棋局,落子无悔。你要学会的是,每一步都要有后路。”
她教我辨识人的细微表情,从一个眼神判断对方是否说谎;教我如何利用言语引导对手说出真相;甚至教我如何在绝境中制造机会,让敌人自乱阵脚。
我如饥似渴地学习,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我知道,这些知识,是我唯一能用来保护自己和景轩的武器。
有时候,我会想起从前那个柔弱的自己,躲在角落里哭泣的模样,如今已恍如隔世。
“你变了。”有一天,她看着我说。
我没有否认,只是轻声问:“变了吗?”
“变强了。”她点头,“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茧已经厚了许多,那是我在牢房中无数次练习的结果。
“谢谢你。”我对她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摇头:“不是我救你,是你自己选择了站起来。”
我望着她,眼中泛起水雾,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我知道,真正的强者,不是不会流泪,而是流过泪后依然选择前行。
这一天,她教我最后一个技巧——如何用一句话让敌人陷入混乱。
“话不在多,而在准。”她告诉我,“找准对方最不愿提及的过去,轻轻一点,便足以动摇他的根基。”
我记下了这句话,也记下了她教我的一切。
当夜,我靠在墙角,望着窗外那一小片星空,心中第一次生出强烈的信念:我一定会出去,一定会让那些加害于我的人付出代价。
我不会再哭了。
我要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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