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院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柳如眉被关进冰冷阴森的祠堂,凤子谦被勒令闭门思过,连院门都不许出。往日里趾高气扬的下人们,如今个个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
凤如雪在自己的“听雪阁”里,摔碎了第三套茶具。地上满是瓷片狼藉,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眉眼扭曲着,充斥着不甘、怨毒和一丝被凤清歌驳斥后的惊惶。
“废物!都是废物!”她对着贴身丫鬟碧痕尖叫,“母亲也是!哥哥也是!连一个孤女都收拾不了!现在好了!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我的脸往哪搁?!我还怎么嫁给五殿下!” 想到五皇子府上那些贵女们可能投来的鄙夷目光,她几乎要发狂。
碧痕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姐息怒!夫人……夫人也是被那贱人算计了!谁能想到她那么邪门……”
“算计?”凤如雪眼中闪过疯狂的恨意,“对!就是算计!那个贱人!从她没死成开始,就处处透着邪门!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五殿下……对!五殿下一定会帮我的!” 她猛地抓住碧痕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碧痕!你立刻去!拿着我的玉佩,再去一趟五皇子府!求见殿下!就说……就说我快被那贱人逼死了!求殿下看在……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救救我母亲,替我主持公道!还有……春日宴!请殿下务必帮我拿到最华美的宫装和头面!我要在春日宴上,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她将一枚刻着五爪蟠龙纹样的羊脂玉佩塞给碧痕,这是五皇子私下赠她的信物。
碧痕不敢怠慢,揣着玉佩,趁着夜色再次溜出侯府。
五皇子府,书房。
烛火通明,映照着君煜城那张英俊却带着几分阴鸷的脸。他慵懒地靠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听着心腹侍卫低声禀报白日侯府发生的一切。
“……柳氏被当众揭穿挪用公账,数额巨大,证据确凿,已被赵老夫人下令关入祠堂禁足。凤子谦在千金台输光五千两兵部款项的丑闻也已传开。侯府中馈暂由三房林氏接管。凤大小姐……似乎并未受到波及,反而得了老夫人安抚。”侍卫的声音毫无波澜。
“呵,倒是个厉害角色。”君煜城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声不响,竟能把柳氏那对蠢货母子逼到如此境地。看来本王小瞧她了。”他对凤清歌的兴趣,显然超过了柳氏母子的死活。
“殿下,”侍卫迟疑了一下,“凤二小姐那边……又派人来了,带着信物,哭诉求见。言辞凄切,恳请殿下援手,并提及春日宴……”
君煜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鄙夷。凤如雪?空有皮囊的草包,若非看在她背后定远侯府和太后那点关系的份上,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如今柳氏倒台,凤子谦臭名昭着,凤远山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这枚棋子的价值已大打折扣。
“告诉她,侯府内务,本王不便直接插手。让她安分些,莫再惹是生非。”君煜城冷淡地吩咐,“至于春日宴……本王会让人给她送去一套头面,让她好自为之。” 一套头面,已是最后的施舍。他更想看看,那个扳倒柳氏的凤清歌,在春日宴上会有什么表现。
“是。”侍卫领命退下。
打发走了凤如雪的人,君煜城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去,给宫里递个信儿。把侯府的事,‘如实’禀报给太后娘娘。尤其是……那位凤大小姐在其中的作用。” 他要借太后的手,去试探凤清歌的深浅。鹬蚌相争,他乐得旁观。
慈宁宫。
袅袅檀香中,太后云华岚半倚在凤榻上,听着心腹太监的低声禀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历经沧桑、深不见底的凤眸中,偶尔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柳氏愚蠢,被个小丫头揪住了尾巴,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云华岚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淡漠,“倒是那个凤清歌……凤婉仪的侄女?有点意思。病弱十几年,一朝醒来,竟有如此手段心机?”
她端起手边的珐琅彩瓷盏,轻轻撇着浮沫:“看来,哀家以前是看走眼了。这丫头,怕不是盏省油的灯。婉仪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回太后,德妃娘娘一切如常,每日诵经礼佛,对侯府之事,似乎……并无特别关切。”太监恭敬回答。
“并无特别关切?”云华岚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倒是沉得住气。也罢,既然煜城那孩子想借哀家的手去掂量掂量,哀家就给他这个面子。”
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凤榻扶手:“传哀家口谕。春日宴在即,哀家念及定远侯府二小姐凤如雪纯孝,其母虽有过,然女无辜。特赐‘碧玺金丝点翠头面’一套,‘云锦流光缎’三匹,以示安抚。另……听闻侯府大小姐凤清歌,近日身体渐愈,哀家心甚慰,赐‘百年老山参’一支,‘雪蛤燕窝’若干,望其好生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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