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更梆子刚过。
一道矫健的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定远侯府三房院墙,落地时轻若鸿毛,没有惊动任何守卫。黑影熟门熟路地避开巡夜家丁,直奔凤远川将军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未熄。凤远川一身利落的短打,正对着墙上的边境舆图凝眉沉思,听到窗棂极轻微的叩击声,他眼神一凛,低喝:“谁?”
“三叔,是我,清歌。” 窗外传来刻意压低的清冷女声。
凤远川一愣,随即眼中闪过诧异和担忧,快步打开窗户。凤清歌一身深色夜行衣,脸上带着简单的易容,掩去了几分绝色,只留下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清歌?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凤远川连忙将她让进来,关上窗户。
“三叔,时间紧迫,清歌长话短说。” 凤清歌没有丝毫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柳如眉背后牵出的药王谷血仇、太后与赤炎国的勾结、胞兄遇害、绢布地图被盗以及她推断出的千嶂山钥谷线索,简明扼要地道出。最后,她拿出那块皮革残片详图和墨绿银簪。
“清歌必须立刻前往千嶂山钥谷!抢在太后之前!此行凶险,需身手高强、熟悉野外、且绝对可信之人相助!清歌恳请三叔,让子骁堂弟随我同去!” 她的目光坦诚而恳切,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凤远川听完,虎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震惊、愤怒、痛心种种情绪交织!他虽知大房内斗龌龊,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如此惊天秘闻和血海深仇!更没想到,自己那看似柔弱的大侄女,竟已独自背负了这么多!
“好!好一个毒妇!好一个……” 他咬牙切齿,后面的话终究没敢说出口,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重重一拍桌子,“子骁!当然要去!此等血仇,岂能不报!那钥谷,三叔年轻时曾随军路过千嶂山外围,地势奇诡,多毒瘴猛兽,有子骁在,我也放心些!”
他走到门口,低喝一声:“子骁!滚进来!”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挺拔、眉宇间带着少年锐气和沉稳的青年走了进来,正是凤子骁。他显然已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此刻眼中同样燃烧着愤怒和坚定。
“爹!清歌姐!我跟你们去!” 凤子骁毫不犹豫,声音斩钉截铁,“侯府的仇,药王谷的恨,我凤子骁义不容辞!”
凤清歌看着三叔和堂弟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的侯府和朝堂,这份来自血脉亲情的信任,弥足珍贵。
“多谢三叔!多谢子骁!” 她郑重抱拳。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凤远川大手一挥,神色凝重,“你们准备何时动身?如何避开耳目?府中那两个老虔婆可盯得紧!”
“立刻动身!走密道!” 凤清歌早有准备,“我已让夏竹放出‘忧思成疾、闭门养病’的消息。稍后我会在清秋阁内用枕头棉被伪装布置好替身,夏竹会按时‘送药’遮掩。至于嬷嬷……三叔,还需您帮忙拖住她们一二。”
“放心!” 凤远川眼中精光一闪,“明日一早,我就以商议如雪那丫头出嫁事宜为名,亲自去‘请’那两位嬷嬷过府‘指点’婚仪规矩!保管缠得她们脱不开身!”
计划敲定,分秒必争。凤清歌与凤子骁不再耽搁,在凤远川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三房院内一条极其隐秘、通往府外的废弃排水密道(早年凤远川为防不测所修)。密道出口,隐藏在两条街外一个荒废的城隍庙后墙根。
当凤清歌和凤子骁从潮湿的密道钻出,呼吸到城外清冷的自由空气时,东方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两匹神骏的黑色骏马拴在庙后的老槐树下,马鞍上挂着准备好的行囊和水囊。这是凤远川提前安排好的心腹亲兵准备的。
“走!” 凤清歌翻身上马,没有丝毫犹豫。
凤子骁紧随其后。
两人一夹马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向着千嶂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凤清歌和凤子骁策马离京的同时,慈宁宫。
袅袅的伽蓝香也压不住殿内压抑的气氛。
高公公垂首,将凤清歌以“精进医术”为由婉拒立刻接受教导的说辞,以及侯府放出“大小姐忧思成疾、闭门养病”的消息,小心翼翼地禀告给珠帘后端坐的太后云华岚。
“精进医术?闭门养病?” 太后手中捻动的佛珠停了下来,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好一张利嘴!好一个……以退为进!”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针,“哀家倒要看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是真精进医术,还是……另有所图!”
“高有德。”
“奴才在。”
“传哀家口谕给那两位嬷嬷。” 太后的声音冰冷而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既然凤大小姐‘病’了,那哀家更该体恤。让她们二人,即刻搬入侯府清秋阁!亲自‘照料’大小姐的病情!大小姐何时‘痊愈’,何时开始学习宫规!记住,是贴身照料!大小姐的一举一动,一饮一食,都要给哀家……看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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