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那玉石俱焚的咆哮声在巨大洞穴中回荡,带着滚烫的血与决绝的意志,如同最后的战鼓,敲打在濒临崩溃的封印边缘。他张开双臂,背对着那颗不断渗出黑暗、搏动衰微的龙晶之心,仿佛要以自身为盾,更要以自身为薪。芬恩捧着承载毕生梦想的水晶瓶,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莱恩胸膛上的血誓图腾在灼热的空气中仿佛燃烧;铁砧按在核心宝石上的钢铁手指绷紧,发出细微的金属呻吟;莉娅构筑法阵的双手因凯的宣言而剧烈颤抖,指尖的银色星光轨迹明灭不定,一滴泪水砸落岩石的轻响,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奥瑞利昂那熔铸黄金般的巨大龙瞳,死死锁在凯渺小却燃烧着纯粹意志的身影上。那亘古的傲慢与苍凉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撼动所取代。它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目睹过神只的陨落,却从未想过,在它眼中如尘埃般渺小的凡人灵魂深处,竟能迸发出如此璀璨、如此不可思议、如此……令龙心悸的辉光!那是一种它无法理解、却本能地感到敬畏的力量。
洞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有龙晶每一次濒死般的沉重搏动,如同丧钟的余音;只有裂纹中粘稠黑暗物质翻涌、啃噬的“嘶嘶”声,如同亿万毒蛇的嘶鸣,嘲笑着所有牺牲的徒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那五颗为了彼此、为了守护而剧烈跳动、甘愿踏上祭坛的心脏。
就在这悲壮凝固、牺牲即将成为定局的刹那——
“哥哥!”
一个稚嫩、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阴霾的第一缕晨光,骤然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艾拉!
她一直被那位获救的中年妇人紧紧护在身后,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岩壁角落,大大的蓝眼睛蓄满了泪水,惊恐地望着哥哥那决绝的背影,望着周围叔叔阿姨们脸上那让她害怕的、如同诀别的表情。她不明白那些复杂的话语,但她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名为“永远失去”的巨大悲伤!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攥着唯一的慰藉——那只凯用麦秆编的、粗糙简陋的小鸟玩具。
就在凯发出那声最后的咆哮,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死亡的瞬间,艾拉手中的小鸟玩具,突然动了!
不,不是玩具本身在动。是它……在发光!
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得不可思议的星辉般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那编织小鸟的、早已干枯发黄的麦秆缝隙中渗透出来!那光芒如同呼吸般,一明,一暗,温暖而柔和,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艾拉猛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那突然变得温暖、变得神奇的小鸟。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恐惧,大大的蓝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惊奇和一种懵懂的直觉。她本能地感到,这光……和哥哥有关!和那些可怕的黑暗有关!和那颗巨大的、会痛的“红石头”有关!
“哥哥!”艾拉鼓起全身的勇气,用尽力气再次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穿透力,“小鸟……小鸟在发光!暖暖的!像……像星星掉下来了!”她努力踮起脚尖,高高举起那只正散发着微弱却纯净星辉的麦秆小鸟,仿佛要将这小小的奇迹展示给所有人看。“它在动!它……它好像……在唱歌!”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种奇妙的共鸣感,只能用最童真的语言表达。
这突如其来的童音和那一点微弱的星辉,如同投入凝固岩浆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洞穴内死寂的平衡!
“艾拉?!”凯猛地从决绝的献祭状态中惊醒,霍然转身,赤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妹妹高高举起的小手,以及她手中那只……正在呼吸般散发温暖星辉的麦秆小鸟!
“那是……”芬恩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盯着艾拉手中的发光玩具,连手中的“不朽之种”精萃都差点掉落。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口中无意识地喃喃,“星辉……纯净的……星辉共鸣?!”
莉娅的反应最为直接和剧烈!她构筑引导法阵的双手猛地一僵,指尖那剧烈波动的银色星光轨迹瞬间凝固!她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魔法感知,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全部被那一点微弱却纯净的星辉所吸引!她那因透支和悲伤而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继而化为一种狂喜的明悟!
“凯!小鸟!快!把它给我!”莉娅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破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她甚至顾不上维持法阵雏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定那只发光的小鸟。
凯几乎是凭着本能,一个箭步冲到艾拉身边,小心翼翼却又无比迅速地从妹妹手中接过了那只神奇的麦秆小鸟。入手处,并非想象中的粗糙干硬,反而传来一种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生机的奇妙触感!那星辉般的光芒透过他的指缝流淌出来,温暖着他的掌心,甚至……隐隐安抚着他灵魂深处因决意牺牲而翻涌的狂暴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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