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三千石战船?床弩?这“隆昌”底子比他想的厚!
小五趁热打铁,抛出杀手锏:“三凭…”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金石之音,“愿献太尉三成干股!无需太尉劳神分文,只消太尉金面,在登州水寨、市舶司打个招呼,允我号船坞立足,商船畅行!年关分红,必以登州海利最肥美之数奉上!若遇不长眼的滋扰…太尉虎威,便是定海神针!”
“三成干股…定海神针…”高俅低声咀嚼,指尖无意识敲击暖榻。暖阁里静得只剩熏炉炭火哔剥轻响。骤然,他放声大笑,声震屋瓦!
“哈哈哈!好!好一个定海神针!吴管事,是个人才!”
笑声未歇,高俅猛地从榻上弹起,竟连靴子也未穿,赤足踏在厚厚的波斯绒毯上!他身形如风,几步窜到暖阁角落,脚尖一挑一勾,一枚五彩斑斓的牛皮缝制蹴鞠便稳稳停在他脚尖。只见他身形晃动,那鞠球如同粘在脚上,左右盘带,穿花绕树,时而“佛顶珠”高跃过顶,时而“燕归巢”贴地疾旋,最后使了个极刁钻的“拐子流星”,那球“嗖”一声,擦着小五耳边飞过,精准无比地砸入三丈外一个鎏金铜盂中,发出“当啷”脆响!
“蹴鞠之道,如御人之术!”高俅面不红气不喘,赤足走回,眼中精光四射,方才的慵懒傲慢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凌厉,“球要踢得转,靠的是巧劲,更是胆魄!登州这盘棋,本官…入局了!”
他抓起案上一枚“都太尉管军”的金字令牌,啪地拍在小五面前:
“拿我的牌子去登州!告诉登州水师指挥使王禀、市舶司提举赵良嗣,就说本官新收的‘门生’要在登州港做点海上营生!船坞、泊位、通关勘合,一律开绿灯!谁敢刁难…”高俅冷笑一声,杀气凛然,“便是与本官的蹴鞠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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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龙抬头。登州港。**
咸腥海风卷着湿冷的寒意扑面而来。小五站在新建的“隆昌海记”分号二楼,凭窗远眺。分号位置极佳,正对登州水寨大门,朱漆金字招牌在初春薄阳下熠熠生辉。楼下伙计们正忙着将最后一批北地皮货装车,运往码头。
远处港湾,两艘新下水的五百石“海鹘”快船静静泊着,流线型的船身在灰蓝海水中轻轻摇晃。更远处,几个招募来的老海狗,正带着吴起派来的精悍老兵,驾着小艇,在近海熟悉风浪。
“五爷,水寨王指挥使人到了。”一个伙计低声禀报。
小五转身,脸上已换上圆融笑意。只见登州水师指挥使王禀一身簇新武官袍服,大步进来,脸上堆着刻意亲近的笑,手里还捏着高俅那块沉甸甸的令牌。
“吴管事!久仰久仰!太尉手谕,下官岂敢怠慢?”王禀嗓门洪亮,“您看中的那块滩头地,靠近水寨西辕门那片,文书都给您备齐了!地契、船坞营造许可,都在这里!”他拍着怀中一叠文书,“人手不够?尽管开口!水寨里那些吃闲饭的,正好拉去干活!”
小五笑着拱手:“王指挥使高义!隆昌号铭记于心!些许辛苦钱,给兄弟们打酒驱寒!”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悄无声息滑入王禀袖中。
王禀捏了捏袖中分量,笑容更盛,压低声音:“还有一事…前日,辽国那边来了几条破船,说是使节,停在外港,想求见大宋官员。一个个面黄肌瘦,船都漏了水!赵提举嫌晦气,懒得搭理,直接轰去外岛晾着了…您看?”
辽使?小五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辽国如今…还有使节能飘洋过海过来?”
“嗨!”王禀一脸不屑,“丧家之犬罢了!听说北边被金人打得快亡国了!估摸着是想来求援?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光景!”
小五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毕竟是邻邦使节,太尉那边…或许也想听听风声?这样,王大人,烦您行个方便,容我派条小船,送点清水米粮过去,顺便…问问来意?”
王禀正愁这烫手山芋,闻言大喜:“吴管事仁义!您尽管去!就说是我水寨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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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艘不起眼的昌隆号“海鹘”快船悄然离港,驶向辽使被困的荒岛。船头,小五裹紧披风,望着漆黑海面上那几点孤灯般的辽船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金辽战火已燃至东海之滨!辽国这艘破船,沉没只在朝夕。而登州,这座控扼渤海咽喉的雄城,连同海上那座尚未命名的“卧牛岛”,将成为黑松寨跳出中原杀局、执棋海天的第一步!高俅的金牌在袖中冰冷坚硬,小五心中却燃着一团火。太行山的根基,登州的跳板,海上的退路——头儿的棋局,已然铺开。这大宋的天,翻不翻尚未可知,但黑松寨的路,已注定通向惊涛骇浪的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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