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痛快!真他娘的是个大英雄!”吴用话音刚落,下首便炸雷般响起一声大吼。只见黑旋风李逵猛地从交椅上跳起,兴奋得满脸通红,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膛砰砰作响,“杀倭寇!还端了倭寇的老窝!解气!太他娘的解气了!这等好汉,俺铁牛佩服!要是能跟着杨会首一起砍杀,那才叫过瘾!”
“铁牛!住口!休得胡言乱语,冲撞了贵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坐下!”宋江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李逵被大哥一吼,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嘴里兀自嘟囔着“俺说的是实话嘛……”,却也只得悻悻然坐了回去。
一直凝神倾听的玉麒麟卢俊义,此时微微颔首,沉稳地开口:
“宋大哥,吴军师所言甚是,杨靖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其意难明。然他既已到了我梁山泊门前,依礼求见,若避而不见,反显得我梁山气量狭小,怯于待客。不如先行请上山来,以礼相待,观其言行,再做定夺。是友是敌,一见便知分晓。”
“员外所言极是!”“大哥,见一见无妨!”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等一众头领纷纷点头附和。
宋江见众意如此,心中也有了计较。他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招牌式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朗声道:
“好!众位兄弟所见略同。远来是客,何况是杨会首这等人物亲临。我梁山泊岂能失了礼数?传令下去,大开寨门,备齐仪仗!众家兄弟,随愚兄一同出迎贵宾!吩咐后厨,杀猪宰牛,备好酒宴,今日定要与杨会首痛饮一番!”
“得令!”厅中轰然应诺,声震屋瓦。聚义厅沉重的木门被喽啰推开,阳光涌入,映照着鱼贯而出的梁山群雄,衣甲鲜明,气势如虹,向着那连接着浩渺水泊的寨门大步走去。
山寨码头风云起,战船叩关论归途
暮春时节,梁山泊水寨的风仍带着水汽的凉冽。山寨码头用粗粝原木搭建,桩子上缠着水藻,几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岸边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的肃穆。宋江身着青色襕衫,玉带束腰,虽面带如常的和煦,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扣——他身后,卢俊义按剑而立,面如冠玉却眉头微蹙;林冲身披软甲,手中丈八蛇矛的矛尖斜指地面,映着水光一闪一闪;鲁智深的铁禅杖拄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那圆睁的豹眼不住地望向水天相接处,鼻息粗重如雷。
众人皆如宋江一般,翘首望向八百里水泊的入口。水面上雾气尚未完全散尽,隐约能听见桨橹击水的规律声响,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来了!”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雾气渐散处,五艘庞然大物般的战船破开碧波,如五头钢铁怪兽,缓缓驶入众人视野。每艘船皆有五根高耸的桅杆,帆布虽未全张,却已显露出遮天蔽日的气势,船身漆成沉稳的玄黑色,吃水极深,目测至少是五千石的大家伙——这等规格的战船,莫说梁山泊,便是大宋水师的主力舰船,怕也难有这般气派。
李俊站在宋江身侧,作为梁山泊水军都统制,他见过风浪,也夺过官船,可此刻望着那战船的龙骨线条、破浪之势,喉头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船头那片被油布蒙盖的区域,油布下是棱角分明的轮廓,长条状的弩身、圆鼓鼓的抛石机底座,纵然盖着布,也透着森然的杀意。“这……这是床弩,还有配重式抛石机……”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艘船上至少两架床弩,抛石机怕也有……这等军械,岂是寻常豪强能有的?”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战船的规模。五艘五千石战船,这不是水匪的劫掠船队,而是五千成建制的水师!他想起梁山泊那些改装的渔船、缴获的漕船,再看看眼前这钢铁般的战争机器,一种源自专业本能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湖水,从脚底板直窜上脊梁。
船头的女儿墙后,站着一列列武卫。他们身着玄色精钢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头盔下的面孔看不清神情,唯有一双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刀子,沉默地扫视着码头上的梁山众人。他们没有高声呼喝,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伫立,却让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实质般的煞气——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人才有的味道,是见惯了生死、手上沾着无数血腥的凛冽之气。
梁山泊众人哪个不是刀口舔血过来的?林冲风雪山神庙,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武松血溅鸳鸯楼……可此刻,望着那些武卫,不少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兵器,或是咽了口唾沫。他们明白,这不是绿林草莽的狠戾,而是军队般的、有组织的杀伐之气。
就在此时,战船缓缓靠岸,船头一名身着绯红锦袍的青年男子抬手打拱。他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环顾码头四周,声音清朗,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自信:“诸位梁山泊英雄,杨某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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