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昌隆商号朱长福掌柜带来一人,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亲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打破了登州府衙书房的宁静。
杨靖正在批阅关于引水渠工期的文书,闻言立刻放下笔,沉声道:“快带他们进来!”
门帘掀起,朱长福带着一个风尘仆仆、体格精悍的汉子快步走入。朱长福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凝重,而那汉子虽然满身尘土,却目光炯炯,透着一股水泊特有的剽悍之气。
“参见将军!”两人躬身行礼。
杨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精悍汉子,眉头微蹙:“免礼。这位兄弟……似有些面熟?”
那汉子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水泊好汉特有的爽利:“镇海杨将军好眼力!梁山泊阮小七,见过将军!”
“原来是阮家兄弟!快请起,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杨靖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起身相迎。他对梁山泊这些真性情的汉子,尤其是阮氏三雄,向来颇有好感。
阮小七也不废话,迅速从贴身内袋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外层封着厚厚蜡丸的物事,双手郑重呈上:“杨帅,这是林冲哥哥让我冒死带出来的密信!林教头千叮万嘱,务必要亲手交到您手上!请杨帅一阅!”
杨靖神色一凛,接过那沉甸甸的蜡丸。指尖发力,“咔嚓”一声轻响,蜡壳碎裂,露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信笺。他展开信笺,目光如电般扫过字迹。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凝重的神情,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信纸边缘那几点暗红的印记,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杨靖贤弟 镇海将军 钧鉴:
事急矣!林冲顿首,泣血以告!
自贤弟登州大捷,荣膺镇海,威名播于四海,梁山上下闻之,无不振奋!贤弟当日于聚义厅中一席慷慨激昂之语,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早已深入我等肺腑,成为山上多数弟兄心中不灭之火种!吴用军师、公孙道长、武松、鲁达、阮氏兄弟、刘唐、史进、李俊、张横、张顺……乃至卢员外(俊义)私下亦深以为然!众兄弟皆翘首以盼,愿追随贤弟麾下,做一番真正利国利民、泽被后世之伟业,纵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然,天不遂人愿!宋公明哥哥……唉!其招安归顺之心,坚如磐石,已近偏执。近日,东京高俅、童贯之流遣使频仍,许以高官厚禄,甜言蜜语。宋哥哥与其心腹如花荣、李逵、戴宗、宋清等人,力主全伙受招安,以为“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乃正途。彼等视贤弟之志为“离经叛道”,斥我等求变之心为“不安本分”!
更可虑者,宋哥哥为固其招安之议,已行非常手段!卢员外因稍露迟疑,其宅邸周遭便多出许多“眼线”,出入皆有人“随行护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小弟我与武松、鲁达等直言反对者,亦觉如芒在背,言谈举止皆受掣肘。吴用军师足智多谋,然身处夹缝,亦被严密关注,难以施展。安道全医士处,亦常有宋哥哥亲信借“问诊”之名往来探查。山上气氛,肃杀压抑,兄弟倾轧,已露端倪!
**贤弟!招安大局,恐在旬日之内便要尘埃落定!** 一旦诏书下达,众兄弟被裹挟下山,名为朝廷命官,实则为虎作伥,或成剿灭其他“盗寇”之先锋,或成北御强虏之炮灰!所谓“封妻荫子”,不过镜花水月;“光耀门楣”,必是屈膝折腰!此非我等当初聚义之本心,更非贤弟所倡之光明大道!眼看众兄弟热血将冷,壮志将堕,身陷樊笼,林冲心如刀绞,五内俱焚!
贤弟智勇双全,手腕通天,更兼胸怀苍生,志存高远。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林冲与山上志同之弟兄,唯有将最后希望,托付于贤弟!**恳请贤弟速速谋划,为梁山这数千条不甘沉沦的好汉,寻一条生路,开一扇活门!**
或可效登州分田安民之策,予众兄弟及家眷一处安身立命、施展抱负之基业?或可借贤弟镇海军之威,开辟新途?无论陆路海疆,但求能保全性命,延续志向,不负手中刀枪,不负胸中热血!时机稍纵即逝,望贤弟念及昔日聚义厅同饮之情,念及天下受苦黎庶,火速定计!
**若事有不谐,或需外力破局,登州船队,或可……** 贤弟明察秋毫,当知林冲之意!此信由绝对心腹冒死带出,阅后付丙(烧毁)!盼贤弟佳音,如大旱之望云霓!
临书仓促,语无伦次,然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梁山泊 林冲(指印/血押) 泣血顿首**
**政和七年 冬月 朔日**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信纸翻动的细微声响和杨靖越来越沉的呼吸声。朱长福和阮小七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杨靖的表情变化。
良久,杨靖缓缓合上信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抬眼看向阮小七,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阮家兄弟,林教头信中所述,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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