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现在是个什么烂摊子,没有人比他高俅更清楚了!这些年伴在官家赵佶身边,从蹴鞠玩伴一路爬到太尉高位,他见识了太多繁华锦绣下的朽烂。官家沉迷书画花石,蔡京、童贯等人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外有强敌(虽被杨靖暂时挡住),内有方腊巨寇……这艘船,早已是千疮百孔!他能有今日地位,除了官家的宠信,更重要的,是他高俅够聪明,够识时务!他总能嗅到风的方向,在关键时刻,站在胜利者的一边。有人说他运气好?呵,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将这封信交上去?呵!徒劳无功。高俅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以大宋现在的尿性,和登州方面那恐怖的军事实力,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官家沉迷享乐,最怕麻烦。耿南仲、童贯之流?他们或许会如获至宝,立刻抓住机会跳出来,用这封信作为由头,在朝堂上大肆攻讦杨靖,要求严惩、断供、甚至削藩。然后呢?卡登州的军饷物资?笑话!人家登州军自成军以来,就没拿过朝廷一两银子、一粒粮食!人家在登州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开荒种田,练兵造船,商贸发达,自给自足,压根就没想跟朝廷这烂泥潭搅和太深!是朝廷这帮蠢货,需要人家在前面顶住金国的狼牙棒,才不得不捏着鼻子给杨靖封王裂土!现在想用这封信去“制裁”杨靖?顶天了就是恶心一下人家,派个御史去登州指手画脚一番,最后被杨靖不软不硬地顶回来,徒增笑柄。
更关键的是,这封信一旦交上去,源头是他高俅呈上的!杨靖那边会怎么想?上次封赏登州时,自己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解释清楚立场,两边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登州昌隆号每年分润给自己的那些雪花白银,可都实打实地进了他高俅的私库!那是一条稳定且丰厚的财源!为了这封注定掀不起大浪、只会恶心人的破信,去得罪真正的财神爷兼煞神杨靖?这笔买卖,亏到姥姥家了!高俅心中暗骂:“直娘贼!宋江这个怂包软蛋!以前在梁山泊听着也算条好汉,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临死还要乱攀咬的蠢货!真替那些跟着他赴死的汉子不值!” 他替宋江不值?不,他是替自己不值,差点被这蠢货拖下水!
高俅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有了决断。他不能要这封信,但他可以让这封信发挥“更好”的作用!
“来人!” 他沉声唤道。
一名心腹亲信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入帐内,躬身听命:“老爷,您吩咐。”
高俅拿起那份还带着宋江体温和怨毒的信,却没有递给亲信,而是走到烛火旁。嗤——!信纸的一角被跳跃的火焰贪婪地舔舐,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他烧掉了原本,只留下几片无法辨识的残骸飘落。
接着,他从案头取过一张空白信笺,拿起笔,略一沉吟,运笔如飞。他写的不是奏章,而是一封简短的密信,内容核心只有两点:
1. 宋江兵败,为脱罪,攀咬杨郡王,指其“勾结”方腊,提供军械。
2. 攀咬之辞已悉数记录于宋江亲笔供状(副本),现呈送郡王过目(附上那份他刚刚默写誊抄的“副本”)。请郡王明察,早做应对。
他将这封密信和自己誊抄的“宋江供状副本”小心封入一个不起眼的信封,递给心腹:“速速将此信,送到此地的昌隆总号!告诉他们,十万火急,务必以最快速度,亲手交到登州杨郡王手上!快去快回,不得有误!”
“是!老爷!” 亲信接过信,贴身藏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高俅看着亲信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这步棋走对了!宋江的攀咬,从他高俅这里转一圈,变成了向杨靖示警、表忠心的投名状!杨靖收到信,只会承他高俅的情,记他这份“及时通风报信”的好。至于童贯、蔡京想借题发挥?让他们去跟杨靖斗吧,自己稳坐钓鱼台,两边都不得罪,甚至还能在杨靖那里加分。妙!
翌日清晨,高俅尚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惊醒。
“太尉!太尉!大事不好了!” 亲信的声音带着惊恐。
高俅眉头一皱,披衣起身:“何事惊慌?”
亲信冲进帐内,脸色煞白:“禀太尉!征南军罪将宋江,及其麾下花荣、李逵、孔亮、宋清等……共十二名在押罪将,昨夜……昨夜全部……暴毙于囚帐之中!”
高俅瞳孔猛地一缩,但脸上瞬间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怒意”:“嗯?!怎么回事?!速速带本官查看!”
囚帐内,一片死寂。十二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可怖:个个七窍流血,面色青紫,嘴唇乌黑,身体蜷缩,显然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苦涩杏仁味。
仵作正在紧张地查验。见高俅进来,连忙躬身:“禀太尉!初步查验,死者皆七窍流血,皮肤青紫,指甲发绀。观其症状,结合帐内残留气味……均为……剧毒入体,顷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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