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了
天边的鱼肚白逐渐被金红浸染,沙漠在晨曦中舒展着滚烫的色调。陈风背靠的巨石还残留着昨夜的凉意,却抵不住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于冰将水壶递到他唇边时,水流顺着他干裂的嘴角滑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肋骨断了三根,内脏…… 咳…… 大概也淤伤了。” 陈风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 “咔嚓” 声。林婉儿蹲在他面前,指尖悬在他渗血的衣襟外,想碰又不敢碰,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沙果。她从未见过陈风如此虚弱的模样 , 那个在虫群中冷静分析、在沙蛇口中舍身相救的男人,此刻竟像片被狂风撕碎的枯叶。
“别乱动。” 于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青黑色的药瓶,倒出的药膏带着刺鼻的草木腥气,“这是‘凝骨草’磨的膏,是在落月城药铺里高价买的,现在先固定住骨头。” 她撕开陈风的衣襟时,林婉儿清楚地看见他左胸下方一道狰狞的紫黑淤痕,断裂的肋骨甚至顶得皮肤微微凸起。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陈风闷哼一声,指节攥得沙砾簌簌作响。林婉儿下意识地抓住他的右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忍一下,陈风,马上就好。” 她的声音发颤,却用尽全力握紧他,仿佛这样能分走他的痛楚。陈风侧过头,看见她睫毛上悬着的泪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哑的 “嗯”。
于冰用撕下的衣襟将药膏牢牢裹在陈风胸口,每一个结都打得格外仔细。“至少要静养十天,”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沙漠白天温度太高,我们得找个避光的地方。” 林婉儿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片凹进去的沙岩,形成天然的浅洞,洞口被几株带刺的沙棘半掩着。
两人合力将陈风扶进洞内,沙岩的阴影立刻隔绝了灼人的阳光。陈风感到庆幸的是神识并没有影响,将戒指中的药罐和酒精炉取出。指挥着两个女人将之前在落月城收集到的草药,配比好放入药罐中熬炼。洞穴里弥漫着沙土和药膏混合的气息,陈风靠着岩壁闭目养神,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你们…… 不用守着我。”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看好周围,别再又有什么危险。”
“知道了。” 于冰应了一声,转身坐到洞口警戒。林婉儿却没动,她蹲在陈风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未干的汗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昨夜沙蛇巨口张开的瞬间,陈风将她丢出漩涡的力道,还有他被沙蛇尾巴拍飞时喷出的鲜血,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陈风,” 她轻声开口,指尖终于触碰到他手背上的沙粒,“谢谢你。”
陈风睁开眼,眸光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是同伴。”
“不一样的。” 林婉儿摇摇头,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你差点……” 她没说下去,喉咙却像被沙砾哽住。如果不是陈风,她此刻恐怕已经成了沙蛇腹中的残渣。这种从死亡边缘被拽回来的感觉,远比沙漠食人虫带来的恐惧更让她心悸。
陈风沉默了片刻,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却因胸口剧痛而动作一滞。林婉儿慌忙按住他的手臂:“别乱动!” 她的掌心细腻温热,透过衣袖传来的温度让陈风指尖微微一颤。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晨光从洞口缝隙漏进来,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上的泪珠都闪着细碎的光。
“好好休息,” 林婉儿松开手,往后退了退,“我去帮于冰姐看着点。” 她站起身时,裙摆扫过陈风的膝盖,带起一阵细微的沙雾。陈风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沙漠的凶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接下来的三天,成了三人在沙漠中难得的喘息。陈风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于冰定时给他换药,林婉儿则负责擦拭他额角的汗水和整理衣物。她总是趁陈风睡着时,偷偷观察他的睡颜。平日里锐利的眉眼此刻柔和下来,鼻梁高挺,唇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陈风时,他在断顶山比斗上出手救下自己,再到从沙蛇口中救下自己,渐渐的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第三天傍晚,陈风终于能靠着岩壁坐起来。林婉儿端着半块烧饼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手。饼干干涩难咽,陈风却吃得格外慢,目光落在林婉儿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他昨夜发烧时抓出来的。
“对不起,” 他低声道,“昨晚是不是闹到你们了?”
林婉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只是说胡话而已。” 其实他昨晚一直在喊 “别进去”、“快走”,双手胡乱挥舞,她和于冰费了好大劲才按住他。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她心里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于冰从洞口走进来,手里拿着几根晒干的沙草:“伤口愈合得不错,再静养两天应该能勉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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