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跟随杨纪的这个侍从,论起聪明才智,不算出众,但胜在眼力见极佳。
平日里,总能敏锐捕捉到杨纪的需求,将事情办得妥当。
从刚才王虎突然认罪伏法,杨福便感觉出有些蹊跷,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一时半会没想明白。
直到自家少爷点明,他瞬间反应过来。
少爷这是怀疑,巡按府里有内奸!
“是,少爷!”杨福立刻前去调查。
二百六十下笞刑,如狂风骤雨般落在王虎身上,剧痛之下,他几次直接昏厥过去,每一次都被一瓢冷水狠狠浇醒。
这场漫长而惨烈的刑罚,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是个体力活,行刑的衙役也不好受,即便他们身强体壮,可长时间挥动竹板,手臂酸痛难忍,中途换了六人才完成。
周围的百姓起初还是一脸畅快解恨的神情,到了最后,场面愈发血腥,人群反应开始变得各异。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摇头,不住叹息,年轻姑娘纷纷别过头,捂眼不忍看这血腥场景,曾深受王虎迫害之人,眼中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神色,似从王虎惨状中感到一丝可怜。
就算是被王虎强买田地的老人,原本满心的仇恨,在看到王虎这般惨状时,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默默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待到笞刑结束,瘦高的王虎已经不成人形,后背血肉模糊。
衙役将王虎从刑架上放下来,他根本站不稳,“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滩烂泥。
杨纪问衙役:“还有气没?”
笞刑依律法而行,这本无可厚非,但要是把人打死了,总归会生出诸多麻烦。
一个衙役蹲下身,伸出食指凑近王虎的鼻子,气息微弱,进气少、出气多,总而言之,还有一口气吊着。
衙役确认后,朝杨纪点了点头。
没死就好,就算王虎注定要死,也绝不能死在巡按府,不然有些人又会借着此事找麻烦。
杨纪叫来书办,着手处理后面的一系列手续,诸如记录存档、确认身份等等。
一切事宜办妥之后,杨纪吩咐手下人将王虎抬到巡抚衙门大门口。
王虎背后有人,不可能让他轻易死掉,或许今日围观的人群中,就有很多他们派来的眼线,杨纪不担心没人来料理受刑完毕的王虎。
果不其然,刚到大门处,立刻有人现身了,从衙役手中接过王虎,一左一右架着他走了。
王虎遭受惩戒这一幕,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百姓们眼前。
他们到了现在,终于是相信这位新任巡按,愿意为他们鸣不平,是主持公道的好官。
“乡亲们,往后,无论谁遭遇不公,巡按府的大门都会敞开,只要是合理诉求,本官绝不推诿,但也希望大家遵守律法,莫要无事生非。”杨纪说道。
听了这恩威并施的话语,人群中传出阵阵赞同之声,随后大家纷纷散去,各自回归生活。
老人走了过来,在杨纪面前跪下:“多谢大人为草民做主!”
杨纪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老人,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这本就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不必行此大礼。”
随后,杨纪唤来一群衙役,带上王虎的认罪书,一同前往府衙。
老人的儿子多次到府衙告状,却被当作扰乱府衙秩序,被扣押了,如今案情已然水落石出,该去将人接出来,让老人一家团聚。
从巡按衙门到陵安府衙,是一条颇为宽阔的大道,宽近八十米,一块块青石板紧密相连,平铺在地面上,向着远方无限延伸,直至消失在人们视线的尽头。
杨纪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官服随风而扬,彰显出不凡的气度。
在他的身后,整齐跟着一群衙役,步伐一致,那位老人也跟在队伍之中,有些拘谨,但却笑容满面。
沿途的百姓,许多都未去巡按府观看王虎受刑,此时一见是巡按大人出行,都停下手中活计,驻足观望,言语间皆是对杨纪的赞誉。
大道左侧的一间茶楼上,临街靠窗位置,李羡安端坐案前。
桌上茶香袅袅,几缕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他身前的一小片视野,添了几分朦胧的韵致。
他的对面,苏璃月与芽芽并肩而坐。
面前精致的碟子里盛着茶楼特制的糕点,两人正浅尝慢品,津津有味。
听到外面的动静,好奇心顿起的芽芽站起身,小手扒着窗沿,费力地探出小脑袋,朝楼下张望。
“是那个巡按大人,还有爷爷。”芽芽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惊喜。
苏璃月放下手中的糕点,挪到芽芽身后,清风徐来,撩动她满头秀发,发间那条红色丝带,轻盈飞舞。
顺着芽芽的目光看去,楼下,杨纪一行人正威风凛凛经过。
她不禁撇嘴,小声嘟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爱招摇过市!”
李羡安轻轻一笑,目光透过那层朦胧的热气看向楼下,道:“杨兄这是借王虎之事,树立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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