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车验收成功的欢呼声还在山谷间回荡,唐柠看了看腕上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下午四点二十分。
"今天就到这里吧。"唐柠拍了拍沾满煤灰的衣襟,对围在身边的工人们笑道,"我得回唐家村看看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婚礼?"林二叔瞪大了眼睛,黝黑的脸上写满震惊,"唐主任你要结婚了?"
整个矿区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卸货区的矿石还在"哗啦啦"地往下掉。
王建军张大了嘴,嘴里叼着的草根掉在地上都没察觉。老矿工李大山拄着木棍的手微微发抖,左腿的旧伤让他站得不太稳当。
"是啊,后天中午在市政府食堂。"唐柠感觉耳根有些发烫,"和陆怀洲同志。"
"哎呀!"李大山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矿车"嗡嗡"作响,"我就说陆处长看您的眼神不一样!上回来矿区视察,您弯腰检查轨道的时候,他那个眼神哟..."
"老李!胡咧咧啥呢!"林二叔急忙打断,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
他搓着满是老茧的手,结结巴巴地问:"唐主任...我们矿工能不能...就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求助似的看向身后的工友们。
系统在唐柠脑海中吹了声口哨:“宿主,他们想给你送贺礼呢~这些大老爷们害羞的样子可真有意思。”
唐柠环视一周,看到每个人眼中闪烁的期待和忐忑。
老李紧张地拽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小王不停摸着那截断指;连平时最稳重的林二叔,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样吧,"唐柠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矿区格外清晰,"后天有时间的同志们都来热闹热闹,喝口糖水甜甜嘴。"
看着瞬间亮起来的几十双眼睛,唐柠又赶紧补充:"但绝对不许准备礼物!青石县的矿区改造和水泥厂的扩建就是我最好的结婚礼物!"
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七嘴八舌地保证一定把矿区建设得更好。
王排长甚至带着警卫排的战士们齐刷刷的向着唐柠敬了个军礼,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在夕阳下格外精神。
唐柠心里暖烘烘的,一阵阵激荡的情绪冲刷着自己,这个年代的人质朴,美好,勤劳......他们是真的感激自己。
这是在前世无论拿下多少金额的大单都无法媲美的。
离开矿区时,太阳已经西斜。唐柠没有直接回村,而是拐去了县城的供销社。
推开斑驳的绿漆木门,柜台后的王春花正在打算盘,听到门响头也不抬:"要什么自己拿,布票粮票放桌上。"
"春花姐,是我。"
王春花猛地抬头,算盘放置在桌子上时,算盘珠子"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好听:"糖糖,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突然瞪大眼睛,"你身上怎么这么脏?跟从煤堆里捞出来似的。"
"差不多,不过不是煤堆,而是石灰矿堆。我刚从青石县赶回来,在矿山验收完矿车。"唐柠拍了拍衣襟,灰尘簌簌落下,"后天我结婚,特意来邀请你去参加我的婚礼。"
"什么?!"王春花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引得几个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探头张望。
"你比我结婚还快呀!"王春花说着自己先红了脸,手指绞着辫子梢,"我家那个出长途去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办..."
系统在唐柠脑海里窃笑:“宿主,这位姐姐的怨念都快实体化啦。”
唐柠赶紧转移话题:"记得后天中午,市政府食堂。"她指了指柜台,"给我留水果糖,越多越好,我婚礼用。"
"放心吧!"王春花拍着胸脯保证,柜台玻璃被震得嗡嗡响,"我这儿新到了一批糖果,都给你留着!"
说着王春花神秘兮兮地从柜台底下掏出个铁盒子,"再给你这个,上海产的雪花膏,抹脸上香喷喷的..."
离开供销社时,天已经擦黑。
唐柠往唐家村赶,晚风拂过脸颊,带着稻花和泥土的清香。
车把上挂着的网兜里,王春花硬塞的两瓶橘子汽水叮当作响。
远远地,她就看见自家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离着还有百来米,就听见陆爷爷洪亮的大嗓门:"将!老唐你这步棋臭得很!"
刚进院门,唐柠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院子里支起了三个大灶台,七八个婶子正在揉面、剁馅。
爷爷和陆爷爷两人在枣树下摆开了象棋盘,棋盘边还放着半瓶老白干。
最夸张的是堂屋里堆满了红纸包着的物件,从印着"喜"字的暖水瓶到搪瓷脸盆应有尽有。
"糖糖回来啦!"唐母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沾着面粉,"快去试试嫁衣!陆同志让人送来的!"
系统立刻来了精神:“哇哦!兵哥哥的审美考验时刻!宿主快去看看~”
唐柠被母亲推进里屋,只见炕上整齐地放着一套衣服——不是现在常见的列宁装,而是一件正红色的掐腰确良衬衫,笔挺的深色毛料小西装,配深色毛料裤子,最让她惊讶的是旁边还放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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