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带着终结的冰冷,如同粘稠的原油,从崩解空间的四面八方汹涌扑来。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翻涌的记忆碎片,只留下令人窒息的虚无和守门者那重新凝聚、带着被亵渎般滔天怒意的冰冷宣判:
“…载体…损毁…种子…转移…污染…扩散…最高…清除…协议…启动…”
黑暗未至,那纯粹的“抹除”意志已先一步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宏大,更精纯,如同宇宙法则本身对异物的最终裁定。它无视了翻腾的空间乱流,无视了莉娜雕像胸口那个死寂的空洞,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凌雪全身——核心目标,是她左手手背上那点微弱的幽蓝烙印,以及烙印深处那颗刚刚栖息的星穹种子!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神经都在被无形的法则之刃凌迟!灵魂被强行拖向冰冷的虚无深渊!左手手背那幽蓝烙印的位置,更是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直接按进了骨髓!种子在体内疯狂震颤,幽蓝的光芒透过皮肤剧烈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至高无上的抹除意志强行剥离、碾碎!
“呃啊啊——!”凌雪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蜷缩,几乎要跪伏在粘稠崩解的“地面”上。怀中的莉娜金属雕像冰冷沉重,像一块坠入深渊的墓碑。右手紧握的混沌之权杖剧烈震颤,顶端那点银白核心的光芒在扑面而来的毁灭黑暗中,亮得刺眼!杖身的暗红裂纹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鳃,疯狂搏动,贪婪地汲取着守门者抹除意志散逸出的、精纯到恐怖的规则能量!权杖内部那股冰冷的意志,在饱食这毁灭能量后,发出了无声的、满足的叹息,随即是更强烈的诱惑和催促:
“放弃…抵抗…献祭…种子…打开…通道…掌控…混乱…生存…”
献祭种子…献祭莉娜和凯伦最后存在的证明…换取权杖的力量撕开这黑暗…
剧痛撕扯着神经,绝望如同冰水淹没头顶。左手手背烙印处的灼痛,与怀中莉娜雕像冰冷的金属触感,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酷刑。权杖的诱惑如同塞壬的歌声,在死亡的边缘显得无比甜美。
就在凌雪的意志即将被剧痛和诱惑彻底撕裂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凉感,猛地从左手手背的幽蓝烙印深处传来!
这冰凉感并非来自种子本身的力量抵抗。而是一种…触感?一种极其粗糙、干燥、带着廉价晴纶线特有摩擦感的…触感!如同那半截被湮灭得焦黑的围巾毛线,此刻正紧紧缠绕着她的指骨,烙印在她的血肉深处!
母亲…围巾…
母亲在油灯下咳着血,竹针划过晴纶线粗糙的触感…指尖抚摸未完成围巾时,那扎人的温暖与刻骨的悲伤…
这来自记忆最深处、被抹除意志强行“读取”后残留在种子烙印中的情感触感,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凌雪濒临熄灭的求生意志!
不!不能放弃!母亲用生命最后编织的守护,莉娜冰封下的挣扎,凯伦数据碎片最后的指引…不是为了让她在这里献祭一切!不是为了成为权杖的傀儡!
“妈…莉娜…凯伦…”凌雪从剧痛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左眼望向汹涌而来的绝对黑暗,右眼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燃烧般的决绝!
她不再试图对抗那笼罩全身的抹除意志!她甚至不再压制权杖贪婪的汲取!她要做一件更疯狂的事!
“想清除它?!”凌雪对着汹涌的黑暗嘶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那就——连我一起——抹掉吧!!!”
吼声落下的瞬间,她做出了两个动作!
第一,她将全部残存的精神意志,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如同最狂野的洪流,狠狠注入左手手背的幽蓝烙印!她在主动拥抱守门者的抹除意志!她在用自己的灵魂和血肉,作为星穹种子的最后屏障,将种子与守门者那至高无上的抹除之力,通过自己的躯体,强行链接在一起!
第二,她右手紧握的混沌之权杖,顶端那点银白核心的光芒被她意志强行引导,不再指向外界,而是猛地调转方向,杖尖狠狠刺向自己左手手背上那幽蓝烙印的位置!
她要让权杖的力量,去“攻击”守门者的抹除意志!就在她自己的身体里!
“以吾身为炉——燃!!!”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凌雪的左手手背轰然爆发!
守门者精纯的抹除意志,星穹种子在绝境中爆发的本源幽蓝守护之力,混沌权杖那冰冷、贪婪、带着绝对秩序感的银白能量——三种性质截然不同、层次都高得恐怖的力量,以凌雪的左手血肉和灵魂为战场,在她体内最脆弱的一点,轰然对撞!
“噗——!”凌雪狂喷出一口鲜血,血液在黑暗中瞬间冻结成冰晶!她的左手肉眼可见地膨胀、扭曲!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变成刺目的亮蓝色和银白色,如同即将爆裂的熔岩管道!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左手瞬间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在毁灭性的能量对冲中尖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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