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凯伦指引的方向——那片被巨大断裂管道和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遮挡的黑暗角落。
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金属扭曲呻吟和电火花的“噼啪”声。暗红的辐射光如同凝固的血雾,笼罩着这片废墟。
凌雪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灼烧着肺部。她强忍着剧痛和巨大的疲惫,拖着残破的身体,背着冰冷的银,左手紧握着那块锋利的金属碎片,一步一步地、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片黑暗的角落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金属碎片和扭曲的线缆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右臂的骨折处传来钻心的刺痛,每一次晃动都让眼前发黑。怀中的银冰冷沉重,每一步都如同在背负一座冰山。
十米…五米…三米…
距离那片黑暗角落越来越近!凯伦烙印的指引波动越来越强烈!那股暖意甚至让她冰冷的左臂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她即将绕过最后一块巨大的、扭曲的管道残骸时——
“咳…咳咳…咳…”一阵极其微弱、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带着浓重血沫的呛咳声,猛地从角落的黑暗中传来!
不是凯伦的声音!凯伦的声音…她记得!
这声音…苍老、嘶哑、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虚弱!却又透着一股…钢铁般的坚韧!
凌雪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握金属碎片,冰蓝色的瞳孔因警惕而收缩!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探出头,朝着角落望去。
暗红色的辐射光勉强勾勒出角落的景象。
一个穿着残破不堪、沾满暗褐色污迹(油污?血痂?)的厚重工程服的身影,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瘫坐在一堆破碎的仪器残骸中。工程服多处撕裂,露出下面同样沾满污迹的衬里。他的头盔面罩布满裂痕,斜斜地歪在一边,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沾满油污和干涸血渍、脸色灰败如纸的脸。花白的胡须纠结在一起,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沫(真正的血液!)。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腿——膝盖以下部分连同厚重的工程靴一起…彻底消失了!断口处被一块烧焦变形的金属板和沾满血污的布条草草包裹着,暗红的血液早已浸透凝固。
他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左手却死死地、如同铁钳般,紧握着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刮痕和撞击凹痕、屏幕碎裂的便携式工程平板!平板的边缘接口处,连接着几根裸露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线缆,线缆另一端…深深插入他身后墙壁上一个同样布满焦痕的应急能源接口!
此刻,他似乎被呛咳惊醒,沉重的头颅艰难地抬起,布满血丝、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带着巨大的痛苦、浓烈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穿透昏暗的红光,死死地锁定了刚刚出现的凌雪和她背上…那毫无生息的银!
“谁…?!”一个嘶哑、苍老、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嗓音,混合着喉咙里的血沫和浓重的喘息,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声音虚弱至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属于老兵的敏锐!
陌生的老者?!方舟上还有其他幸存者?!他是谁?!
凌雪的瞳孔因震惊而瞬间放大!巨大的危机感和冰冷的疑惑交织!她只能更加警惕地握紧手中的金属碎片,冰蓝色的眼眸带着同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迎向对方那如同受伤老鹰般锐利、濒死的目光。
“我…叫凌雪…”她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砾摩擦,“你是…?”
老者浑浊锐利的目光在她残破的身体、背后冰冷的银、以及她手中紧握的金属碎片上飞快地扫过。当他的目光掠过凌雪左手时(那里烙印的波动依旧强烈),浑浊的瞳孔似乎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凌雪背后…银那苍白冰冷的小脸上,以及她眉宇间那彻底黯淡的冰蓝暗金纹路!他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某种极其复杂的了然!
“烙印…共鸣…伴生体…衰竭…”他嘶哑地吐出几个破碎的词,每一个都让凌雪的心脏狂跳!他认识银?!他知道伴生体?!
“你…知道她?!”凌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急迫!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他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身体剧烈地痉挛着。他沾满油污血渍的左手死死抓着那个连接着应急能源的平板,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平板碎裂的屏幕上,微弱的光芒疯狂闪烁着各种凌雪看不懂的工程符号和警告标志!
“没…时间…解释了…”老者艰难地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急促。“方舟…核心…被…‘它’…污染了…主控…逻辑…锁死…自毁…程序…已经…启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最后燃烧的意志。“你…体内…有…空间…烙印…的…余烬…波动…还有…伴生体…的…残留…核心…共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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