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朱标率常遇春与御林军,遍访灾民收取赈灾粮之情状。
朱标与常遇春行于江浙之地,不见灾民如潮之象,似此地灾情已弭,灾民皆归,重事生产。
街巷井然,田亩间偶见农者劳作,市井熙攘,仿若灾患未曾临此。
询诸路人,皆言近时渐复生计,已无昔日流离之苦。
朱标谓常遇春曰:“常叔父,观此情形,可称正常乎?”
常遇春道:“殿下,此安能称正常?观此村落,户户闭门,鲜有人迹。若灾情真平,纵有百姓归乡耕种,然目下四周田亩,不见农者身影,百姓仿若销声匿迹,实乃怪异非常。”
当地士绅豪族,惧灾民为朱标所询,泄其隐情,竟遣人捕灾民,囚于隐秘之所。
行事诡秘,趁夜而动,灾民惶然,不敢声张。
所选之地,僻远幽深,外人难寻,以此妄图瞒天过海,使朱标不得闻灾情报复之实情。
天下间,岂有不透风之墙,亦无不漏鱼之网。
朱标与常遇春巡察数村之后,忽闻有人呼救乞援之声。
常遇春即令御林军:“速往查看!”
彼处,一农妇怀幼子,手牵稍长之女,夺命而奔。数恶汉若家仆模样,持长棍于后紧追。
诸家奴中有呼曰:“速追速追!断不可使此悍妇逃脱。若为京城来人所见,走漏风声,届时主家大祸临头,我等亦绝无生机!”
那妇人携儿女奔逃间,不慎为物所绊,踉跄摔倒。幼子亦自怀中脱出,幼女亦仆于地,母女三人皆狼狈。
诸家仆旋即追至,将农妇母女三人围于中央。其等脸上横肉抖动,笑时仿若地狱恶魔,狰狞可怖,目中凶光毕露,恶语相向:“看汝等还能逃往何处!”
农妇伏地,涕泪横流,哀声苦求:“诸位大爷饶命,我母女实无过错,家中老小全仗我等,若有不测,一家老小如何活命,求大爷高抬贵手啊!”
家奴冷笑曰:“今灾情遍野,我主家大发善心,使汝等有安身之处,日供粥食,汝等竟思逃窜,实乃不识好歹!”
农妇紧拥一双儿女,绝望视诸家奴。
此皆豪族之家奴,其所谓主家,岂有善举?
众灾民皆被强掳,囚禁拘押,每日仅得稀粥一餐,稍有不从,便遭打骂,已有诸多百姓毙命其手。
农妇之女泣如梨花带雨,紧抱农妇,嘤嘤道:“娘亲,娘亲,女怕。”
农妇紧搂其女,目眦欲裂,怒向诸家奴斥道:“汝等丧尽天良之辈,上天必不饶汝!”
诸家奴闻之,哄然大笑,道:“此灾情本就老天爷所为,岂会眷顾尔等?还言上天不饶我?小爷吃香喝辣,岂惧什么老天爷!”
方诸家仆欲拿母女三人时,忽地面震动。诸家仆以为地龙翻身,遂止拿捕母女三人之举。
未几,五百御林军乘战马,密密麻麻而至。
此辈家仆素日横行乡里,欺凌弱小,然何曾见此等声势。
直面百战精锐之御林军,顿时面如土色,欲拔足而逃。
御林军怒喝:“站住!再逃者,杀无赦!”
家仆闻之,遽止脚步,蹲于地,不敢再逃。盖知己万难奔逾战马也……
农妇一家亦惊得瑟瑟发抖,御林军只环围其侧,并未有加害之举。
俄而,朱标与常遇春率余五百御林军即至。
朱标趋近农妇,温言安抚:“莫怕,有吾在此,汝等无忧。”
旋即命人将诸家仆尽皆制住。
朱标面色凝重,问农妇缘由。
农妇战战兢兢,将豪族强掳灾民、囚禁虐待诸事一一哭诉。
朱标闻之,怒形于色,斥道:“朗朗乾坤,岂容此等恶行!”
常遇春亦拔剑怒目,谓家仆:“汝等犯下滔天罪孽,今日便是偿还之时!”
遂令御林军将家仆押解,欲彻查背后主谋,还灾民公道。
朱标自农妇口中得悉士绅豪族囚禁灾民之所。安置妥农妇,朱标与常遇春即率人径往彼处,欲救被困灾民。
常遇春令诸家仆引路,不从者,杀之。
家仆等不敢忤逆,遂乖乖引道。
朱标乃储君之尊,不可使其涉险。且此等士绅豪族所蓄私兵,常遇春足可轻易破之。
朱标闻此,道:“叔父虽勇,然此事关乎社稷根基,本王亦当亲察,方不负父皇所托。”
常遇春见朱标意决,遂不再劝阻,只道:“既如此,殿下紧随末将身后,末将定护殿下周全。”
言罢,二人率部直入那看押之地。
未几,士绅豪族所豢私兵,忽闻异动,瞬时警觉。
其众迅速整列,执械相向,目光如炬,严阵以待,气氛陡然紧张。
常遇春觑得时机成熟,一声令下,率御林军如猛虎下山般杀入。
但见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未过多久,那些私兵已被杀去九成,余下寥寥几人,常遇春令留其活口,以作盘问之用。
灾民既得解救,皆感激涕零,纷纷拜倒于地,向着朱标与常遇春连连叩首,高呼:“恩公救命,殿下与将军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朱标遂令常遇春安置灾民,而后亲往盘问所俘私兵,直问:“汝等主家何人?”
那私兵牙关紧咬,面露狠色,竟不肯吐露只言片语,任朱标如何讯问,皆闭目不应,似铁了心要为主家隐瞒。
朱标见此,面色一沉,旋即令随侍而来之都卫司众人:“此等嘴硬之徒,无需姑息,上刑!”
都卫司众人领命,旋即取来夹棍,将那私兵双手缚于棍上,两端用力收紧,私兵顿时痛呼出声。
又有一人手持皮鞭,用力抽打,鞭鞭见血,私兵虽疼得浑身颤抖,却仍强忍着不肯开口。
都卫司成员又以烧红之烙铁,凑近其肌肤,炙烤之味弥漫,私兵终是抵不住这般折磨,气息奄奄。
那私兵受此百般酷刑,实难支撑,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面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下。
终是熬不住,声若游丝地道出:“主家……主家乃是王家……”
言罢,便瘫软在地。
朱标闻之,心下思忖,料想此等恶行绝非王家独为。
遂按捺杀意,未即对王家兴师问罪,决意顺藤摸瓜,彻查幕后诸般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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