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行至盖州城公交站,缓缓停下。
徐妙锦与邋遢老道付罢车费,便下得车来,于盖州城中漫步闲逛。
城中道路交叉口,有专人站岗值守,手持红、绿、黄三色令旗。但见岗哨挥动令旗,马车便依规有序通行。
且有些路段的水泥路上,画有白线。行人往来道路两边,皆循白线而行,此景颇为新奇。
至午后,诸多孩童身背布包,成群结队横穿马路。其衣服之上,绣有“盖州第一小学”“盖州第三小学”等字样。
每隔些许路程,便有身着绣“盖州城卫”字样官服的士兵巡街而过。
盖州城百姓每逢这些身着“盖州城卫”官服的士兵,皆会招呼问好,全无惧怕之色。向来民惧官,然此地官民竟如此和谐,着实令人心生感慨。
徐妙锦与邋遢老道于盖州城闲逛,一晃便是两日。
盖州城物价亲民,颇具实惠。此地商贾行事,不似别处拘谨。即便一些家境并非殷实之百姓,所着衣物亦整洁得体。众人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邋遢老道忽地眉头微蹙,双手于袖间掐指而算,片刻后神色凝重道:“怪哉!辽东之地,竟有龙气汇聚。然此龙气隐匿深藏,并未张扬外发,不知是何缘由。”
徐妙锦一惊,忙道:“张爷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邋遢老道摆了摆手,神色笃定道:“丫头莫怕。此龙气虽聚,却无鲸吞天下之野心,反倒稳稳盘踞于辽东。观其态势,竟似有护佑这一方苍生之意,并无凶险。”
徐妙锦聪慧过人,岂会听不出邋遢老道话中深意?她心中明白,这所谓龙气,指的便是常孤雏于辽东赢得的民心。只是此等言语,一旦外传,难免会被居心叵测之人曲解,污蔑常孤雏怀有反叛之意。
邋遢老道与徐妙锦目光交汇,旋即邋遢老道开口道:“丫头,你那亲戚既是辽国公,也该去登门拜访咯。老道我也想去瞧瞧,这大明国公究竟是何等气度!”
徐妙锦颔首称是,旋即便朝着辽国公府所在之处举步前行。
待至辽国公府邸门前,但见府门外两排披甲精锐肃然而立,仿若坚石,纹丝不动,值守甚严。
徐妙锦抬眼望向门口匾额,上书“常府”二字,一时间心情复杂难名。怔忪片刻,她方才举步向前。
站岗的玄甲士卒闻得动静,扭头瞥了一眼,旋即转身抬手,示意徐妙锦止步。
未待徐妙锦出声,那玄甲士卒已然发问:“姑娘,所来何事?”
徐妙锦向玄甲士卒行礼,旋即说道:“劳烦这位兄弟入内通传一声,就说徐妙锦求见。”
这玄甲士卒并未如他处官员府邸之人般倨傲,只道:“还请姑娘稍作等候。”
那玄甲士卒凑近同僚,低声言语几句,旋即步入常府之中。
邋遢老道步至徐妙锦身侧,言曰:“此辽国公果有不同之处,其府中侍卫遇陌生人至,虽怀警惕,却无倨傲之态,此等气度与待人之道,实乃不凡。”
未几,二位着绸缎之贵妇自府中而出。徐妙锦一眼即辨之,其一乃临安公主,其一乃敏敏帖木儿也。
于敏敏帖木儿嫁与常孤雏之事,徐妙锦心中难免存几分不悦。然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她纵心有别扭,亦别无他意。
临安公主一眼便认出徐妙锦,面露欢喜,问道:“妙锦,你怎的来了辽东?”
妙锦早闻临安公主有喜,未等临安公主走近,便迎身跑去,挽起其双手道:“应天实在无趣,故而想来辽东透透气。”
临安公主道:“你父亲竟会应允你独自前来辽东?莫不是你偷偷跑出来的?”
徐妙锦笑而不答,临安公主亦未戳破。
旋即,临安公主留意到那邋遢老道,转首看向徐妙锦问道:“妙锦,这位老人家是何人?”
徐妙锦道:“啊,这位是张爷爷,乃一道士。此番路途,多得张爷爷照应。”
临安公主牵徐妙锦至邋遢老道身前,施一礼道:“多谢道爷。”
邋遢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临安公主,目光在其腹部稍作停留,旋即面露微笑道:“观公主气色,脉象平和且透着一股阳刚之气,想必腹中所怀乃是麟儿。”
临安公主闻之,心中大喜,笑意绽于面庞,忙热情相邀:“道爷神算,实乃令人钦佩。还请道爷移步府中,容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遂将邋遢老道迎入国公府内,命人摆下盛宴,殷勤款待,珍馐美馔流水般端上,以谢道爷吉言。
邋遢老道果然不忌口,面对席上荤腥佳肴与香醇美酒,一概来者不拒,大块朵颐、举杯畅饮,动作虽不羁,却自有一股洒脱豪迈之气,举手投足间,倒真颇有一番世外高人的风范。
只是他那须发蓬乱、衣衫破旧污渍斑斑的外表,实在是邋遢得紧,与这富贵堂皇的国公府宴厅显得格格不入。
常孤雏于府衙处置完政务,旋即返回国公府。甫至厅堂,便见众人围坐一处,正吃喝谈笑。
常孤雏一眼瞥见徐妙锦,不禁微露讶异之色,心下思忖:“这丫头怎的突然跑来辽东,竟也不知捎个信来。”
常孤雏目光移至邋遢老道身上,旋即察觉其气血旺盛。
若非他武艺高强,旁人殊难发觉。瞧这老头模样,少说也有百岁,然百岁之人竟有如此实力,着实罕见。
临安公主与赵敏、徐妙锦见常孤雏归来,纷纷起身。临安公主与赵敏款步上前,轻柔地替常孤雏脱下官服。
徐妙锦双颊泛红,款步至常孤雏身前,盈盈行礼道:“见过孤雏哥哥。”
常孤雏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拘礼。你怎的来了辽东,也不事先告知一声?”
徐妙锦未作回应,常孤雏见状,亦不再追问。
邋遢老道亦起身,上下打量常孤雏,赞道:“国公爷果非凡人。”
常孤雏对着邋遢老道拱手作揖,谦道:“前辈过誉,小子不过一介凡人,实无出彩之处。”
邋遢老道眯起双眼,凑近常孤雏,细细端详其面相。只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尽显大富大贵之相。
然老道凝视良久,总觉其中一处隐隐透着古怪,可任凭如何思索揣摩,却又实在说不上来究竟是何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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