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元帝,闻知捕鱼儿海处,自家六七万兵马竟被辽东军与辽东卫屠戮殆尽,就连扩廓帖木儿亦被常孤雏擒获,解往大明。
元帝闻此,顿时怒发冲冠,吼道:“扩廓帖木儿分明早生降明之心,此举绝对是故意为之!非但不救那六七万兵马,竟还顺势去了应天,实在可恨至极!”
恰于元帝下令将扩廓帖木儿家眷尽皆斩首之时,却发觉扩廓帖木儿家眷已然被人送走。
彼时,扩廓帖木儿之家眷,已被人自和林护送至河套之地。
杜仲亨知悉对方身份后,便欲刁难。毕竟扩廓帖木儿与常孤雏有姻亲之缘,他寻思着可借此大做文章,以此来诋毁常孤雏。
陆仲亨知悉对方身份后,便欲刁难。毕竟扩廓帖木儿与常孤雏有姻亲之谊,他想着可借此大做文章,以攻讦常孤雏。
恰在此时,晋王朱棡统兵而至,自陆仲亨手中将扩廓帖木儿家眷带离。
陆仲亨对着晋王朱棡道:“晋王殿下,此乃北元之人,殿下缘何轻易纵之?”
晋王朱棡看向陆仲亨,冷冷道:“吉安侯,你这是在指教本王行事?”
朱棡早接得辽东传信,言近日扩廓帖木儿家眷将被护送至河套之地,嘱晋王前往迎接,而后押解回应天。
此即朱棡现身如此巧合之缘由。
陆仲亨赶忙躬身,惶恐道:“殿下,臣万万不敢!”
晋王朱棡冷哼一声,斥道:“你这蠢货!行事如此莽撞短视!既有安排,你却妄加干涉,若坏了大计,该当何罪?平日里让你多思多虑,全然当作耳旁风!今日之事若再胡来,休怪本王不念情面!”
晋王朱棡离去之后,陆仲亨心内满是不忿。
他怒目圆睁,牙关紧咬,思量片刻,遂命人备好纸笔。
只见他奋笔疾书,将今日所遇之事,包括晋王对自己的斥责,详详细细写于信中。
写完之后,陆仲亨仔细封好书信,差亲信快马加鞭,送往胡惟庸处,欲借胡惟庸之手,寻机报复,以解心头之恨。
晋王朱棡旋即遣人,将扩廓帖木儿家眷送往应天。
胡惟庸接到陆仲亨书信,展阅之后,略一思忖,便已谋定在朝堂之上发难之法。
次日早朝,百官齐聚。
胡惟庸出列,神色严肃,拱手向皇帝奏道:“陛下,臣有本启奏。晋王朱棡,竟无端训斥镇边大将吉安侯陆仲亨。
陆仲亨于边关镇守,屡立战功,晋王此举,实乃不把朝廷功臣放在眼里,亦扰乱边疆军务,长此以往,恐于边疆安稳、朝廷威严有损,望陛下明察!”
杨宪见胡惟庸如此奏请,当即亦出列,拱手禀道:“陛下,臣以为胡大人所言有失偏颇。晋王殿下身负山西地区边关防务之责,行事必有其考量。且所涉之人乃扩廓帖木儿家眷,其中或有隐情,殿下处置未必不妥。还望陛下详查,勿因片面之词而降罪殿下。”
朱元璋听闻二人所言,心中暗自思量。
他眉头微皱,觉得胡惟庸近来行事愈发不知轻重,竟敢公然弹劾自己儿子。
若朱棡当真在封地肆意妄为,他朱元璋或还能暂且忍耐。
可此次之事,不过因扩廓帖木儿家眷而起,胡惟庸却借此在朝堂发难,实在是毫无道理,不知所谓。
念及此,朱元璋面露不悦之色,目光冷冷扫向胡惟庸。
朱元璋目光直射胡惟庸,质问道:“胡相,依你之意,晋王自陆仲亨手中接下扩廓帖木儿家眷,此举颇为不妥?”
胡惟庸赶忙躬身,言辞凿凿道:“陛下,陆仲亨身为镇边大将,对北元之人素有防范之心。晋王殿下贸然从其手中接过扩廓帖木儿家眷,此举恐乱边防军心。且陆仲亨久镇边关,熟知北元事务,处置此等事宜或更稳妥。晋王殿下此举,臣以为太过仓促,于边防安稳无益,还望陛下明鉴。”
杨宪闻言,再度出列,道:“陛下,扩廓帖木儿既已身处大明,其家眷安危关乎重大。护其家眷安然抵达应天,方为正理。若途中家眷有所闪失,恐致扩廓帖木儿心生怨怼,于我朝大计不利。晋王殿下此举,实乃深谋远虑,为朝廷着想,怎可轻言不妥?”
二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胡惟庸党羽见状,纷纷出言帮衬胡惟庸。
有官员道:“陛下,胡相所言极是,陆将军久镇边关,晋王此举恐有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又有一人附和:“是啊陛下,边防安稳关乎社稷,晋王行事当更谨慎才是。”
一时间,朝堂之上,支持胡惟庸之声此起彼伏。
孔希学整了整衣冠,不紧不慢地出班,朝朱元璋躬身一拜,朗声道:“陛下,《论语》有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陆仲亨久镇边疆,职司所在,处置北元降臣家眷事宜,本是分内之责。晋王此举,恐有越俎代庖之嫌。圣人之训,不可不察,还望陛下明断。”
刘伯温见状,亦从容出列,向朱元璋行礼后,缓缓道:“孔公此言差矣。《孟子》云:‘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今扩廓帖木儿家眷之事,关乎边防大局,亦涉朝廷威信,非寻常事务可比。晋王深知轻重,以大局为重,护送其家眷,正是行权宜之计。孔公仅拘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却未思此事之特殊性,如此断章取义,恐非圣人本意。”
刘伯温未待孔希学开口反驳,又接着说道:“陛下,《礼记》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晋王身负山西边防重任,此乃陛下托付之贤能。扩廓帖木儿家眷一事,于边防安危影响深远。
晋王此举,意在使各方和睦,以安边疆,正合圣人‘讲信修睦’之道。
若因循守旧,不顾大局,反倒是有悖圣人之意,于朝廷边疆大计不利。”
孔希学听刘伯温这般引经据典、条理分明地辩驳,一时语塞,面色涨红,却又实在想不出更为有力之辞反驳。
他心中又气又恼,狠狠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拂然归列,再不言语,只是双目仍带着几分不甘,狠狠瞪了刘伯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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