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等人欲破此局,意图将辽东划为与他处承宣布政使司一般规制。如此,彼等便有机会插手辽东诸事。
今时之辽东,似一块肥腴之肉,众人皆欲染指一二。
辽东经济,竟已跃居大明之首,此诚出乎众人意料。辽东自来号为苦寒之地,岂料常孤雏竟能治之,使其繁盛如此。
且各地商贾往来辽东之后,辽东之生活情状传至大明诸处,众人皆对辽东心生向往。
商贾心仪辽东,盖因其营商环境公正无偏。但凡人等,只要不触律法,官府便依律护其权益,绝无刻意打压之举。百姓憧憬辽东,则缘其生活优渥许多,温饱无忧,孩童亦得读书之机会。
辽东之所为,可谓切切实实以民为本。
每值科举毕,诸多士子皆盼能往辽东任官。岂料彼等至辽东后,尚需历经一轮考校。此般情形,令一众饱读圣贤书且已过大明殿试之士子,竟为辽东之考所黜。
往昔,彼等对辽东颇为轻慢、爱理不理。今时,辽东之势,已令彼等难以企及。
反观辽东学子,科举得中后,或外派为官,此亦寻常。然若欲归辽东任事,大抵皆能顺遂赴任。何也?盖因其本就于辽东求学有成也。
山东与北平正与辽东相商,欲每年遣部分学子往辽东之学府深造。
当然,此部分学子学业有成后,需回本乡出任基层官员。且其于辽东求学一应资费,皆由山东、北平两地官府资助,如此亦可谓公平交易。
一日,盖州辽国公府邸,忽又闻一阵婴儿啼哭声起。
敏帖木儿于彼时为常孤雏诞下一女。
常孤雏未遑顾及女儿状况,一心只念敏敏帖木儿安危。
此举令敏敏帖木儿心中顿生暖意,然其心下亦感憾然,自觉未能为常孤雏诞下男儿。
常孤雏往视敏敏帖木儿,敏敏帖木儿倚于常孤雏胸前,抽噎而言:“夫君,妾身无用,仅为君诞一女。”
常孤雏将敏敏帖木儿稍显凌乱之发,轻挽至其耳畔,语气温柔:“说的这是甚话?女儿甚好。女儿乃贴心小棉袄,吾欢喜不尽。”
敏帖木儿不知常孤雏此言,究竟是宽慰之语,亦或是肺腑真言。然其心中,却是欢喜非常。
常孤雏为其女取名曰常静。
其子名曰常宁,其女名曰常静,取“宁静”之意。
常静如其名,极为安静,平素甚少哭闹。
常孤雏并无厚此薄彼之举,又于国公府前大摆流水席,任由盖州百姓前来吃喝。
盖州百姓纷纷言:“辽国公对儿女一视同仁,并无分别之心。瞧那诞子之时,国公府热闹非常,摆席款待我等。如今诞女,亦是如此,大摆流水席,可见其对子女皆珍视有加,绝无厚此薄彼之态,真乃心胸宽广之人。”
现今辽东,重男轻女之风仍存。然常孤雏思,愿以身作则,能使此状有所改观,纵功效有限,亦尽力为之。
此数年间,辽东女子入学人数渐增。除辽东学校规制之功外,辽东百姓亦渐重自家女儿。
往昔,多为男子营生养家,女子操持家务。然今时,诸多工坊所需女工渐多,且女工与男工待遇相去未远,皆循“多劳多得”之规,劳作辛苦者所得工钱多,劳作稍逸者所得工钱自少。
此情形致使辽东新长成之女子,大多颇具主见,性格开朗。有辽东女子怒时,竟敢与男子争斗。
有人戏言辽东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亦有人调侃辽东女子皆为母老虎。
敏帖木儿诞女之讯传至应天,朱元璋与马皇后仍备下赏赐,遣人送至辽东。朱标与太子妃亦同此例。
燕王、秦王、晋王三人亦不落人后。彼等并非甚在意敏敏帖木儿所生之女,实乃看在常孤雏面上。
一日,常孤雏于前院与张三丰品茶闲谈之际,临安公主忽言:“夫君,前几日沐英兄长遣人自云南送来些许礼物。”
常孤雏道:“沐英大哥着实有心,辽东与云南,一在天南,一在地北。”
临安公主言:“沐英大哥还捎来一封书信,信中言其夫人亦诞下一女,有意日后许配与宁儿为媳。”
常孤雏颇觉哭笑不得,笑道:“俩娃儿尚在襁褓,此时谈此作甚?此事且待他们长大,看彼此心意,莫要强求。”
当然,此事朱元璋允与不允,尚未可知。然待常宁与沐英之女长成,朱元璋想必已退位。若朱标登基,想来亦不会反对。
临安公主向常孤雏道:“夫君,那妾当如何回书予沐英大哥?”
常孤雏略作思忖,而后说道:“便言沐英大哥美意,我等心领,此事待孩子们长大再说。此外,着人备些物事回赠沐英大哥。”
临安公主颔首,旋即起身离去。张三丰望向常孤雏,道:“国公爷,辽东境况日益佳善。老道先前与您提及修建道观之事,如今怎样了?”
常孤雏道:“吾仅能予你批块地,至于钱财,你需自行设法,官府决然不会出资。”
张三丰吹须瞪眼道:“常家小子,你怎这般小气?不过建座道观,老夫只想于辽东安享晚年,你就不能遂我心愿?福寿无量天尊。”
常孤雏道:“真人,辽东官府虽有些钱财,然皆为百姓赋税。常言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可随意花销。吾能给您批块地,已算极为顾全情面了。”
张三丰将双手拢入袖中,抖着腿,扭头侧身,不去看常孤雏。
常孤雏亦未理会张三丰,起身离府,领着几个亲随径往府衙理事去了。
待徐妙锦怀抱小常宁至前院,见张三丰气鼓鼓模样,不禁笑道:“老爷子,您这是因何生闷气呀?都说你们出家人应清心寡欲呢。”
张三丰道:“小丫头,老道我此刻念头不畅,真想揍那常家小子一顿。”
妙锦道:“可是常大哥招您动气了?”
张三丰将修道观之事详述一番。徐妙锦闻罢,道:“老爷子,您呀,常大哥是怎样之人,您又不是不知。他怎会拿官府银钱给您建道观?”
徐妙锦又调笑道:“老爷子,自您随我来辽东,便一直在辽国公府吃喝,两位姐姐也常给您些散碎银子花销,您还好意思提这要求呀。”
张三丰顿时颇觉赧然,讪笑几声,旋即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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