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地盐务整治,已近功成。诸多士绅豪族,亦尽皆根除。卢太素此程,堪称圆满。
朱元璋乃调茹太素还于应天。
因吕昶未久前告老归乡,朱元璋遂擢茹太素为户部尚书。
昔时,吕昶久未与胡惟庸等同流合污。胡惟庸苦待吕昶致仕,欲荐己人。岂料朱元璋竟以茹太素任户部尚书。
曩者,茹太素任福建都转运盐使之际,胡党已向其发难,两方欲求和解,实非易事。
户部至关重要,若此部非胡党所控,往后胡党欲行诡事,便愈发艰难,所需付出之代价亦更巨。
胡惟庸于己府中,邀集数位重臣,问询应对之策。
有户部侍郎言:“胡相,莫若吾等备厚礼赠之,向茹太素低头示好。常言道,冤家易解不易结,想来茹太素亦不欲将双方关系闹至太僵。”
有吏部官员称:“昔于福建,吾等差人构陷茹太素,此事他必耿耿于怀,欲化干戈为玉帛,恐非易事。”
又有人言:“且今茹太素已离福建,吾等可重谋福建盐务布局,将此地盐务掌控于手。”
胡惟庸曰:“谈何容易!福建盐务已然正轨,虽茹太素离闽,然曹国公李文忠尚在彼处,欲插手其间,实是艰难。”
冷场片时,胡惟庸道:“且莫着急,待过些时日,本相亲邀茹太素来府中赴宴,届时观其态度,再定方略。”
另一厢,自茹太素擢任户部尚书之位,便有诸多人士前来攀附。
昔茹太素于福建任都转运盐使时,便已洞悉党争。今时,其既不愿站队,亦不可站队。
茹太素心中明晰,若非圣上朱元璋决意护佑,遣刘伯温至福建,彼时他早被胡党吞噬殆尽。
茹太素于户部理事,忽有侍郎至其前,曰:“尚书大人,此乃本季各地赋税情状,烦请大人一阅。”
茹太素览毕诸赋税文书,觉稍有异样。
茹太素谓户部侍郎曰:“此等文书及其中赋税账册,且去重核一番。”
侍郎言:“尚书大人,此账目已数经核算而后定,为何复要重核?”
茹太素拣出其一,指而道:“此账册此处便有疑。且观这核算账目之人,似非同一批。”
部分账目核算明晰,正误一目了然;然另有部分,显有可疑之处。
户部乃国家财帑之所系,茹太素自不敢稍有懈怠。
茹太素令侍郎将核算账目之户部官员皆唤来。
茹太素阅毕核算账目之户部官员名录,见辽东来者,所核账目条理清晰,增减之数,皆算无遗策。余者,或来自浙东,或属胡党。茹太素心中,已有大概揣测。
河南赋税,存诸般问题。
茹太素谓诸辽东来吏曰:“此一账册,交予汝等,再核之。”
自辽东来之户部官员接过账册,领命后,即刻退下。
辽东来者行事务实,各司其职,不涉诸般腌臜事。于诸多朝臣而言,此辈恰似厕中顽石,又臭且硬。
然圣上朱元璋独喜此等臣子,其既有办事之能,又不结党谋私。
胡惟庸一党与浙东之户部官员,于辽东众人离去后,问茹太素曰:“尚书大人,此举是何意?”
茹太素道:“既言此账册历经多番核算,并无错漏,吾遣彼等再核,又有何不妥?”
侍郎言:“尚书大人,大人此举,莫不是信不过我等?”
茹太素道:“非也,何来此说?我等皆于户部当差,岂会不信?然户部赋税账册,关乎国库税收,丝毫马虎不得,审慎些亦无大碍。”
众人闻茹太素此言,便不敢再顶嘴,盖因顶撞上官亦会获罪。彼等虽有靠山,却也不敢恃此胆大妄为。
未几,辽东众人便将河南赋税重算完毕,偏差颇大。
茹太素遣人传信于河南计吏,令其重行统计。
河南田赋有误。
明初之时,各地赋税组成繁杂。田赋为大宗,依田亩肥瘠分等计征,或征谷物,或折银钱。
除田赋外,尚有关税,于水陆要冲设关卡,对过往商货课税;盐课,管控食盐产销以征赋税;更有役赋,百姓需依丁口、田亩承担劳役,或折银代役。
各地赋税上报朝廷,县一级先将赋税统计造册,详列各项赋税名目、数额,呈于州府。
州府核查汇总后,再层层上报至布政使司。
布政使司综理一省赋税,详加审核,确保无误,而后遣专人快马加鞭,将赋税奏报送至朝廷户部。
户部收纳后,再行细致复核,以明悉天下赋税之状况。
明初田赋,本为国家根基,然士绅豪族逃税之事时有发生。
某县有一豪族,田连阡陌,名下膏腴之地无数。
其恃财仗势,勾结地方小吏,将名下田亩或隐匿不报,或篡改簿册,以少记田亩数。
每逢赋税征收,本应按实有田亩足额纳粮,却仅以簿册所载寥寥之数完税。
如此行径,致使朝廷赋税流失,百姓负担益重。
邻县亦有士绅,仗着家族子弟在官场有些势力,伪造田产交易文书,佯称田产已售与他人,实则暗中操控,借此逃避田赋。
地方官吏畏其权势,多有姑息,任其逃税行为滋长,影响田赋征收之公正与足额。
河南一地,已为胡党所控。其间利益纠葛,茹太素虽未详知,然觉必有异常。
数日后,胡惟庸遣人邀茹太素至其相府一叙。来使恭敬立于茹太素前,言:“我家相爷有请尚书大人,相府备下薄酒,盼大人移驾。”
茹太素闻罢,微微一笑,拱手道:“劳相爷挂念,只是近来户部诸事繁杂,赋税核算未竟,实在抽不开身。相爷府中往来皆权贵,我忙于俗务,恐唐突了诸位。”
顿了顿,又道:“相爷日理万机,诸事操劳,听闻近日相府门庭若市,想必都是来与相爷商讨家国大事的,茹某实在不敢叨扰,还望相爷海涵。”
胡惟庸相府之家仆,见茹太素如此,面露不悦,道:“茹大人,还望莫要拂了胡相情面。”
茹太素双目微眯,声调骤扬:“汝是何物,竟敢对本官这般言语?莫非汝能代表胡相?”
此家仆素日骄横成性,未料遭茹太素怒斥,瞬时神色大变,前之傲慢荡然无存,唯唯诺诺连称:“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喜欢大明辽国公请大家收藏:(www.2yq.org)大明辽国公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