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混杂着劣质消毒水、血腥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回春诊所”的霓虹灯招牌缺了几个笔画,在油腻腻的玻璃门外明明灭灭。诊所内部狭窄逼仄,堆满了各种沾着不明污渍的医疗设备和零件箱子。
一个满脸横肉、左眼装着廉价红色义眼的光头壮汉——陈疤脸,正叼着根烟,眯着眼看刚冲洗出来的X光片。他那粗壮的手指点了点片子中央脊椎骨某处一个形状不规则、边缘锐利的楔形黑影。
“喏,就这儿。”陈疤脸的声音像砂纸磨铁,“老熟人了,顾少。卡在L1和L2腰椎缝里,位置刁钻得要命,压迫神经根,难怪你动不动就抽风。”他吐了个烟圈,浑浊的义眼转向旁边脸色紧绷的林晚,“小丫头片子,扶稳喽!这玩意儿弄不好下半辈子他就得坐轮椅!”
冰冷的无影灯下,顾衍上半身衬衫被剪开,趴在狭窄肮脏的手术台上,后背肌肉因为紧张和疼痛而绷得像块铁板。
陈疤脸嘴里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快得惊人。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和筋膜,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林晚站在手术台旁,强迫自己盯着那不断溢血的切口内部。她必须要看着!她要弄清楚那该死的弹片到底怎么回事!
“钳子!”陈疤脸低吼一声,旁边一个瘦小的机械臂助手立刻递上工具。
冰冷坚硬的金属钳探入血肉深处,发出轻微的刮擦骨头的“咔啦”声。顾衍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汗水浸透了手术台上的垫布。
林晚的心也跟着那声音猛地一抽。
“操!卡得真死!”陈疤脸咒骂着,手臂肌肉贲张,猛地用力一撬!
“铮!”一声轻响!
一块沾满粘稠血液和碎肉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灰黑色金属片,被带着血丝的钳子夹了出来,扔进旁边的不锈钢托盘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陈疤脸随手抓过一团纱布,胡乱擦了擦钳子上的血,又凑近那托盘里的金属片,用镊子拨弄了几下,发出啧啧的声音:“啧啧,好东西啊,‘黑寡妇’钨钢,顾家实验室第七代特种穿甲弹专用弹芯材料,硬得能啃穿坦克装甲。这编号……”他用镊子尖点了点弹片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激光蚀刻痕迹,“C-7,老子没记错的话,是顾家实验室内部的高级货色编号段。”
“C-7……” 林晚低声重复着,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托盘里那枚染血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弹片,瞳孔骤然收缩!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她疯了似的扑过去,一把抢过陈疤脸手里的X光片!沾血的胶片在她手指间颤抖,她急切地、几乎是贪婪地搜寻着那个弹片的影像,目光死死锁在那个带着尾巴的“7”字上!
“不可能……不可能……” 林晚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得像鬼。她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瘫在手术台上的顾衍身边,染血的手指粗暴地抓住他被冷汗浸透的衬衫前襟,“嘶啦”一声狠狠撕开!
一片狼藉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下方,是顾衍苍白紧实的胸膛。
林晚的目光却没有一丝停留,她像着了魔一样,手指颤抖着伸向顾衍脖颈下方——那里,靠近左侧锁骨的位置,有一条旧旧的、用褪色红绳挂着的金属项链,项链下端坠着一个有些变形的小小的长方形金属牌。
那是她父亲的员工铭牌!
林晚一把扯下那枚铭牌,沾染着顾衍鲜血的手指死死捏住那片冰冷的金属!她将铭牌翻转过来,背面,一组熟悉的激光蚀刻编号在无影灯下清晰无比——【林振国 C-17】!
林晚的眼睛死死盯着铭牌上的“C-17”,又猛地转向托盘里那枚染血的弹片,那个蚀刻的“C-7”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视网膜!
7……17……同一个前缀!同一种蚀刻工艺!
最后一个数字“7”,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抽屉!
——五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废弃的7号原料仓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火光!刺眼的亮光中,她似乎瞥见父亲实验室那件熟悉的白色工作服一角在仓库深处的阴影里一闪而逝!
“C-7……C-17……”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血块,她死死揪着顾衍的衣领,指甲几乎抠进他的皮肉里,“解释!告诉我!为什么我爸的员工编号段……会刻在你骨头里的弹片上?!五年前7号仓库爆炸那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说啊!!”
顾衍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冷汗淋漓的脸上,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和更深的痛苦。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只发出干涩的嘶声。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陈疤脸突然怪笑了一声:“嘿嘿,小丫头,一块破铜烂铁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正要命的玩意儿,还在他脊椎里躺着呢!”
林晚和顾衍同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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