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旁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
“顾衍?!”林晚猛地转头。
顾衍靠在一根巨大的营养液输送管道外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右肩的贯穿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流出的液体颜色更淡了,几乎透明。他覆盖着金属纹路的右眼,蓝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半睁着,眼神涣散。
“晚…晚…”他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那只还能动的金属左臂,无意识地抬了抬,想指向什么,又无力地垂落。
“我在!撑住!”林晚赶紧游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沉重的身体拖离水面,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管道表面光滑,刻着一些模糊的浮雕——阳光下奔跑的孩子,相拥的恋人……这些本该温暖的画面,在此刻此地,显得无比诡异和绝望。她撕下自己还算干燥的衣角下摆,徒劳地想堵住他肩上不断渗液的伤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心惊。他的体温在飞速流逝。
“必须…离开…这里…辐射…”顾衍的声音断续,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血沫。
【滴!检测到未授权移动作物!(`皿′)】
【位置:A区废弃输送管道附近!启动除草程序!】
【目标:清除!】
Eros-β的警报突然变得尖锐,卡通向日葵瞬间变成一个挥舞镰刀的死神骷髅图标。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咔嗒声和红色的扫描光束!
“该死!”林晚心脏骤缩,环顾四周。巨大的营养槽森林像冰冷的墓碑迷宫,扫描光束正从远处快速逼近。她咬咬牙,用尽全力架起顾衍,拖着他踉跄地躲向旁边一片巨大管道交织形成的、阴暗潮湿的角落。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金属零件,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机油味。光线昏暗,只有头顶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勉强透入。刚把顾衍安置在一团破烂的绝缘软垫上,林晚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持续的刮擦声——“嚓…嚓…嚓…”
声音很近!
她猛地抽出藏在靴筒里的战术匕首,屏住呼吸,循声看去。
在靠近管道内壁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那是个老人,满头白发干枯纠结,赤着脚,身上只裹着一件破烂的、沾满油污的布片。他的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浑浊不堪,显然视力极差。他枯瘦如柴、指甲剥落流血的手,正死死攥着一块边缘磨得锋利的金属碎片,用尽全身力气,在冰冷的、布满冷凝水的合金管道内壁上,一下,又一下,刻划着。
“嚓…嚓…嚓…”那声音在死寂中执着地回荡。
“谁?”林晚压低声音,匕首横在身前。
老人刻划的动作猛地一顿。他那浑浊的独眼缓慢地、吃力地转向林晚声音的方向,似乎在努力辨认。他的嘴唇干裂,哆嗦了几下,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新…新的…种子?”
“种子?什么种子?你是谁?”林晚警惕地靠近一步,余光时刻注意着外面扫描光束的动向。嗡嗡的除草机器人声音越来越近。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吃力地挥动那块冰冷的金属片,更加用力地在潮湿的管壁上刻划。借着微弱的光线,林晚终于看清了他刻下的东西——不是什么文字,而是一种极其复杂、扭曲的、如同神经树突般的怪异符号!这些符号在刻下的瞬间,似乎有极微弱的蓝白色电火花一闪而过,随即又被管壁的冷凝水模糊。
“你在做什么?”林晚追问,她觉得这些符号隐约有点眼熟,似乎和顾衍机甲上某些回路有点相似?
“…信…号…”老人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每刻一下都耗费他巨大的力气,血从指甲缝里渗出,混着冷凝水淌下。“…连起来…告诉…大家…痛…不是钱!”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浑浊的独眼里却迸射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痛…是…脊梁!撑住…别趴下!”
“痛楚非货币,乃吾脊梁!”
他用尽力气吼出最后一句,声音嘶哑却带着金石之音,重重地刻在了管壁上!这一次,那符号亮起了清晰的电火花,瞬间沿着潮湿的管壁窜出去几米远!旁边几个废弃的营养槽内壁,也几乎同时闪过微弱的光芒!
林晚心头剧震!这个老人,在用他的血和生命,传递着反抗的火种!那句“痛楚非货币,乃吾脊梁”,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内心的迷雾,狠狠撞击在刻着【痛苦剥离样本 - 顾衍 - 7岁】的耻辱柱上!
【警告!检测到异常神经电流网络波动!(╬☉д⊙)】
【来源:A区废弃管道!波动特征:‘反抗宣言’病毒变种!】
【除草程序加速!优先级:最高!】
【启动记忆刺激补充程序——注入‘至亲背叛’记忆片段!】
刺耳的嗡鸣声瞬间逼近!数台造型狰狞、如同放大版金属甲虫的除草机器人,红色的电子眼锁定了林晚藏身的角落!它们前端高速旋转的合金锯齿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猛地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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