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秋分后的第十八个卯时,观星阁顶层的浑天仪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司南手持《戊寅元历》残页,目光在璇玑盘与日晷模型间来回逡巡,墨九跪在丈余高的青铜日晷旁,正用机关弩校准晷针角度,弩箭尾部的磁石与底座璇玑金碎片产生微弱共鸣。
"天枢星位的日晷偏移角十五度七分,与太史局数据一致。" 墨九比出角度手势,将微型测绘仪贴紧晷面,齿轮转动声中,仪盘吐出刻有星象密码的绢条,"但磁石干扰导致真太阳时偏差三刻钟。"
司南接过绢条,指尖划过《戊寅元历》中李淳风的批注:"日行有盈缩,故真时与平时有差。"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推演 —— 凶手正是利用这种时差伪造星象预言,如今结合废窑的磁石阵、日晷底座的星象密码,终于形成完整的逻辑链。
"把长安各坊的日晷数据导入浑天仪。" 司南将十二片星象薄片嵌入璇玑盘,青铜齿轮发出闷响,二十八宿投影在地面,"墨九,调出武德九年冬至的测算记录,对比今年秋分的磁石干扰系数。"
少年熟练地转动机关,观星阁顶的琉璃瓦自动开合,阳光穿过浑天仪,在地面投出移动的日影。司南盯着光影与星图的偏差,忽然发现天枢星位的日影轨迹与《戊寅元历》记载相差三寸 —— 这正是钦天监博士太阳穴烙印的直径。
"阁主,羽林卫回报,太极宫日晷的璇玑金指针被替换。" 阿夜闯入阁楼,腰间突厥匕首还滴着血,"带队的黑衣人身上有宇文氏刺青,与废窑傀儡一致。"
司南点头,目光落在日晷模型的摇光星位:"太极宫日晷位于长安中轴,磁石干扰最严重。墨九,计算当璇玑金指针吸收星磁砂后,真太阳时与平太阳时的最大误差。"
墨九比出复杂手势,从革囊取出十二面小铜镜,按北斗方位摆放在日晷周围。阳光经过镜面折射,在浑天仪上形成七个重叠的日影,每个影子都对应着不同坊市的日晷偏移量。他忽然指向天璇星位的影子 —— 那里的偏差竟达到五刻钟,与老匠人图纸上的 "秋分时差临界值" 完全吻合。
"关键在均时差。" 司南抽出狼毫,在竹简上写下公式,"太阳运行不均,导致真太阳时和平太阳时存在差异,而璇玑金能放大这种差异。凶手通过磁石阵干扰日晷,再利用《戊寅元历》的修订漏洞,制造出符合他们需要的 ' 虚假时间 '。"
阿夜忽然按住剑柄,狼首护腕的银饰震动:"西南角有星磁砂反应,和商队货物相同。"
司南随她来到檐角,只见五辆盖着盖子的马车正驶入朱雀大街,车辙印里嵌着细碎的金粉 —— 那是璇玑金与星磁砂混合的特征。他取出袖中改良司南,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马车,与墨九测绘的天璇星位偏差轨迹完全重合。
"墨九,把马车的行进路线导入星象模型。" 司南沉声下令,"阿夜,通知羽林卫检查 马车,重点查看是否有磁石和璇玑金部件。"
少年迅速调整机关,五辆马车的位置在星图上形成北斗雏形,领头车辆正经过朱雀大街的日晷 —— 那里正是天璇星位的关键节点。司南忽然想起日晷底座密码中的 "七时之锚",冷汗浸透后背:"他们要在七个星位同时制造时差,让整个长安陷入时间混乱。"
阿夜返回时,带回半截璇玑金指针,表面刻着与日晷底座相同的波斯文密码。司南将其放入浑天仪卡槽,璇玑盘突然逆向转动,指针直指玄武门,与日晷底座投影的星象完全一致。
"羽林卫在马车里发现磁石阵列," 阿夜擦拭刀刃,"还有十二具尸体,太阳穴都有星形烙印,和钦天监博士一样。"
司南盯着尸体照片,发现他们的死亡姿态对应着北斗七星的方位,与废窑的祭品摆放完全相同。他忽然想起第十章老匠人提到的 "星象祭祀",握紧铜符的手青筋暴起 —— 凶手正在用活人祭品校准星位,每个死者都是一枚 "时间锚点"。
墨九忽然比出 "共振" 手势,指向浑天仪发出的蜂鸣。司南望去,只见天枢、天璇、天玑三星位的日影正在融合,形成类似于太史局的诡异青光。他猛然醒悟:"这是七星共鸣的前兆,当七个星位的时差达到临界值,浑天仪会投射出虚假的七星连珠。"
他翻开《戊寅元历》,找到李淳风对均时差的注释:"冬至日影差最大,可达四刻;秋分次之,约三刻。" 结合突厥商队的 "冬至日影,摇光动" 密信,终于明白凶手的时间诡计 —— 在秋分启动天枢、天璇星位,冬至启动摇光星位,通过不同节气的时差叠加,最终形成足以颠覆认知的星象骗局。
"阿夜,去查长安所有日晷的建造年份," 司南指向星图上的异常点,"尤其是武德九年前后设立的,那正是宇文氏第一次舞弊的时间。墨九,计算当七颗主星的时差叠加时,浑天仪会出现何种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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