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十月廿五,卯时初刻。观星阁地牢的烛火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司南手中的璇玑灯照亮了嫌疑人的脸 —— 正是昨夜在波斯祆祠被捕的粟特商人,此刻他虽被铁链束缚,眼中却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挑衅的冷笑。
"大人若是想问昨夜的事," 商人开口,粟特语混着长安官话,"小人可以从酉时开始说起。酉初刻在西市的胡饼摊买饼,摊主老阿卜都能作证;酉正刻到波斯祆祠上香,庙祝帕木儿亲眼见我捐了三斗粟米;戌初刻去东市的醉月楼喝酒,酒保阿顺还收了我五文铜钱。" 他转向阿夜,"这位娘子追来时,小人正在日晷阵里迷路,何曾见过什么星象台?"
阿夜握紧狼首弯刀,刀鞘上的突厥纹与嫌疑人手腕的狼头纹身无声对峙:"西市到祆祠需过七座坊门,按金吾卫的宵禁速度,正常人要走一刻半,你却能在半刻内到达?"
"小人脚程快些罢了。" 商人耸耸肩,目光扫过石案上的日晷误差表,"再说坊市的日晷都标着时辰,难道大人怀疑圣人定下的时间?"
司南突然将墨九的机关盒按在石案上,十二道蓝光投射出长安坊市的光影模型:"你确实在酉初刻出现在西市," 他指向模型中闪烁的红点,"但西市的日晷因经度偏西,比观星阁慢一刻。你买饼时,观星阁的刻漏显示酉初刻,实际西市才刚到申正刻。"
商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却仍强作镇定:"不过是寻常时差,长安百姓谁不知东西市时辰有别?"
"但你知道得格外清楚。" 司南滑动机关盒,波斯祆祠的模型亮起红光,"祆祠的日晷被你用璇玑金改造,指针比真太阳时快两刻。你在祆祠捐粟米时,观星阁刻漏显示酉正刻,实际不过是酉初刻 —— 你用提前校准的日晷,硬生生造出了一刻的时间差。"
墨九突然比划,机关盒切换到东市醉月楼的场景。酒保阿顺的证词投影在空中:"这位客官戌初刻来喝酒,那时日晷刚过戌时。" 司南冷笑:"东市日晷比祆祠又快一刻,你从祆祠到东市,表面用了半刻,实际利用两地误差,只花了短短盏茶时间。"
商人的冷汗开始滑落,但仍咬牙道:"就算有时差,小人不过是寻常百姓,怎会懂什么璇玑金、刻漏误差?"
阿夜突然扯开他的衣襟,左胸狼头纹身的眼睛部位,赫然嵌着米粒大的璇玑金片 —— 与朱雀大街死者太阳穴的金属烙印完全一致:"突厥俘虏也有同样的纹身," 她的刀刃抵住纹身,"阔勒族的守矿人,为何会在粟特商队里当差?"
司南翻开手中的《长安异族户籍册》:"你本名阿史那火寻,表面是粟特商队的译官,实则是突厥阔勒族安插在长安的星象祭祀使。" 他指向商人手腕的刺青,"这个星象坐标,对应墨九绘制的日晷阵列第七号节点。"
商人终于变色,却仍强辩:"就算小人懂些星象,也只是族中习俗!昨夜在日晷阵里,不过是想看看天象 ——"
"看看天象需要携带这个?" 墨九突然举起从他身上搜出的微型刻漏,内部齿轮刻着与日晷底座相同的星象密码。司南接过刻漏,璇玑金制成的浮箭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刻漏里的浮箭加重三钱,比正常刻漏快一刻,这是司南计算的二十年前钦天监舞弊手法。"
地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金吾卫中郎将捧着卷宗闯入:"大人,查到了!醉月楼的酒保阿顺,三日前刚收了突厥商队的十两黄金。" 他展开证词,"阿顺供认,只要见到手腕有狼头纹身的人,就说他戌初刻到店。"
商人的肩膀终于垮下,但仍嘴硬:"就算我伪造时间线,又如何能同时出现在三个坊市?"
司南滑动机关盒,将三个案发地的日晷误差数据重叠:"你在西市用慢一刻的日晷制造初始时间,在祆祠用快两刻的日晷缩短行程,最后在东市用快一刻的日晷收尾。" 他调出日晷误差矩阵表,"三地误差相互抵消,形成看似完整的时间链,实则每段路程都在利用日晷偏差偷换时辰。"
墨九突然比出 "金属反应" 手势,机关盒显示商人鞋底的泥土含有璇玑金粉末 —— 与黑市日晷、铜符材质完全一致。阿夜的耳坠剧烈发烫,这是突厥银饰对璇玑金的强烈反应:"你鞋底的矿粉来自终南山,那里正是突厥俘虏供认的璇玑金产地。"
司南趁热打铁:"从钦天监主官书房搜出的铜符残片,材质与你纹身里的璇玑金相同。" 他取出残片投影,"北斗七星的缺口,正好对应你负责的天璇星位误差。"
商人的防线彻底崩溃,扑通跪倒在地:"小人只是听命行事!上头说只要按日晷误差走,就能避开金吾卫追查......"
"谁是上头?" 阿夜的刀刃抵住他后颈。
"是...... 是观星台的占星师大人!" 商人颤抖着说出,"他说要重启二十年前的星象预言,让北斗七星在浑天仪上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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