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五此时看了看不远处与其他人谈笑有声的捕头,见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最终叹了一口气,打消了心中的诸多念头。
璃国律法有言在先,包庇通缉犯同样有罪,他就算告发对方,搞不好最后金子没得到,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更何况他的底子也不干净,多年前曾和黑六盗过一次镖,虽然时间过去太久,相关卷宗就算查阅起来那也是大海捞针,除非有人肯掏大把银子请衙门派人查,但毕竟此事是始终悬在头顶的一把刀,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再者说浮屠道、滋露宗、齐云国,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如今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黑五银子也顾不上了,赶忙先从摊边随便挑了一个斗笠,盖在了头上,这才有了些许安全感。
随后他又花了所有银子,在路边买了三四天左右的水和干粮,便拎着大包小包急急忙忙赶回了家中,打算天一黑,就立刻带着黑六远走高飞,离那姓江的越远越好。
此时已是日头渐西,兴许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黑五还未走到院门前,远远的竟看见院中屋檐下站着三个人,一个皂吏,另外两人则是捕快。
为首的皂吏生得鹰目勾鼻,身着黑衫,身形消瘦,一手拿笔另一只手里拿着本册子,正探头探脑的往正屋里看着,其余两名捕快生得身强体壮,表情严肃,皆把一只手按在腰间长刀的刀把上,同时用目光在院中打量着,似乎在搜寻什么蛛丝马迹。
黑五见状顿时心头一紧,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暗道坏事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丢下弟弟独自逃跑,只能强撑着扯出笑,上前躬身道:“几位官爷这是......”
“嗯?”
两名捕快看着他,眉头微蹙,目光从上到下一一打量,没有多说什么,但手上握着刀把的力道不约而同的全都紧了几分。
不为别的,只因黑五这体型,满手的老茧,还有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普通人,而且头上的斗笠更为他的行迹增添了几分可疑。
为首的皂吏闻声走上前,眯起眼也打量了一番黑五,随后在手中的册子上看了看,沉声问道:“黑二猪?黑有粮是你爹?”
黑二猪是黑六的原名,而黑五的原名叫黑大猪,黑五黑六是当初跑镖之时,他们二人在镖队中根据年纪排出来的外号,是后起的,一直沿用到了现在。
“呃…对…小人叫黑大猪,黑有粮是我爹,黑二猪是我弟。”黑五扯动嘴角,努力挤出一丝谄媚的笑,随后赶忙把手中的物事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夹着嗓子的说道:“官爷们办差都渴了吧,小的去给你们弄点水来!”
“哎哎哎,不用了,我等只是随便看看,一会儿就走。”皂吏摆手制止,随后抬手指了指身后半掩的门扉,痞里痞气的问道:“里面躺着的那个是你弟弟?黑二猪?”
黑五听罢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停下了动作,上前推开门打量了一番,见弟弟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嘴角流涎,陷入昏睡之中,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对没错,这些年我二人一直在外面谋活计,谁知道前阵子他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所以我就带他先回家养两天。”
“哦对了,小人前阵子还去衙门通报过,当时好像还见过您,您忘了?”黑五说罢竟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压在手心里,暗暗递出。
“呵呵,什么病啊?”皂吏微微一笑,老练的接过碎银,但随即就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突然呵斥道:“哎我说你能不能先把头上那玩意儿拿下来再跟我说话!”
黑五闻听此言,浑身不自觉的一颤,随后微微抬手,手指死死抠住斗笠边缘,慢慢揭下了斗笠。
“嗯?还是个光头?!”
皂吏见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其身后两个捕快也同时后退一步,一左一右慢慢封住了黑五的退路。
在这一行干的久了,对于某一类人就会尤其敏感,先不论面前这位满脸横肉的壮汉有没有触犯过律法,就光凭对方从进门之后表现出来的各种细微的动作,是个捕快就能看出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况且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最好还是将其带回衙门严加审问一番,万一真和通缉犯有关联,那几人可就发了!
“你说巧不巧!”说着,皂吏拿出册中夹着的两页黄纸,其上是小一号的通缉令,展开之后画着的嫌犯容貌栩栩如生,“这二位也是光头,跟你不会沾亲带故吧?”
“官爷说笑了。”黑五知道对方可能起了疑心,双手半握成拳,扯动嘴角,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硬着头皮缓缓开口解释道:“小的自幼便有些秃顶,前些日子弟弟病重,急得头发更是掉光了。”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屋内的黑六竟浑身一颤,突然醒了!
“啊——!”
“浮屠真迦小人错啦!”
“小人再也不敢啦!”
“别杀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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