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窑洞中
睢阳城南,十里坡。
这里曾是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地,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和丛生的荒草。
几座巨大的废弃陶窑,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烈日之下。
窑洞深处,光线昏暗,空气灼热而浑浊。
弥漫着浓烈的硫磺、磁石粉末,以及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腥气的药草混合味道。
巨大的窑炉,被改造为临时的反应釜,下方炭火熊熊。
上方蒸腾着浓稠的、闪烁着诡异暗蓝色光泽的雾气。
慕容昭站在窑炉旁,汗水早已浸透了她全身。
素色的襦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紧绷的身形。
她的外披,鲜卑白狼裘早已脱下,随意丢在一旁沾满黑灰的地上。
发髻松散,几缕被汗水浸湿的乌发,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
她那双平日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
紧紧盯着窑炉上方,翻滚的雾气。
还有雾气中不断旋转、吸附着暗蓝颗粒的巨大磁石轮盘。
“瘟娘子!西窑三号釜温度!快!”
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呼喊,和吸入粉尘而嘶哑。
“得令!”角落里传来一个,同样嘶哑的女声。
戴着百鸟羽疫神面具的瘟娘子,正飞快地调整着,几根连接陶釜的竹管阀门。
她裙摆上缀满的毒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微光。
“地藏使!磁粉纯度!最后一次提纯!”
“九成七!已是极限!”一个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从一个堆满矿石的角落传来。
地藏使,那个掌控地下黑市的粟特商人。
此刻灰头土脸,正指挥着,几名同样狼狈的“阴兵”。
将最后一批,经过反复淘洗、研磨的磁铁矿精粉,投入沸腾的药液中。
他的眼睛布满红丝,昂贵的锦袍,沾满了黑灰和药渍。
窑洞外,是震天的喊杀声、光刃撕裂空气的恐怖嘶鸣。
以及人体瞬间汽化时,那短暂而诡异的噗嗤声。
隔着厚厚的土层和窑壁,依旧隐隐传来。
如同地狱传来的背景鼓点,敲打着洞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每一次巨响传来,慕容昭按在磁石轮盘边缘的手指,都会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白。
“苏慎,你的‘地龙吼’核心呢?”慕容昭猛地转头,看向窑洞角落里,
那里站着一个浑身沾满油污、正埋头在复杂金属构件上,敲打的年轻身影。
他的一只眼睛,用布条草草包扎着,渗着血渍,那是之前实验意外爆炸留下的。
他头也不抬,声音因为专注,而有些发颤。
“再…再给我半刻!磁粉喷射的涡流腔!还差最后一道密封!”
“没有半刻了!”慕容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尖锐。
外面的兄弟在用命填!每一息,都有人在化成灰!
我要它现在就能用!立刻!马上!
苏慎身体猛地一僵,抬起了布满油污的脸。
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巨大的压力。
他嘴唇哆嗦着,猛地抓起旁边一块烧红的烙铁。
狠狠按向涡流腔边缘,一处细小的缝隙!
嗤——!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苏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浆涌出。
他用自己手臂的血肉,硬生生封死了,那最后一道血露!
“好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将那滚烫的烙铁,连同粘连的皮肉一起甩开。
露出一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
第二幕: 装磁粉
慕容昭瞳孔猛地一缩,但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和心软。
“装填!目标,东北方向,虹光镰阵上空!最大仰角!最大装药!”
她语速快如连珠,同时抓起一把,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磁粉。
那是混合了硫磺、磁石精粉,以及瘟娘子的“九转还阳菌”变异菌株的特殊粉末。
几名“阴兵”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沉默。
他们将沉重的、装满了特殊磁粉的陶罐,塞入改造后的“地龙吼”炮膛。
苏慎忍着剧痛,飞快地转动着炮身上的青铜齿轮,调整着角度。
巨大的炮口,透过预留的观察孔,指向东北方那片,被死亡光刃映照得一片惨白的天空。
“等等!”瘟娘子突然出声,她走到慕容昭身边。
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那把,幽蓝的磁粉。
阿檀,这‘九转还阳菌’的变异株…太烈了!它遇血则狂,遇光则噬!
磁雨若成,确实能污浊镜面,干扰光路。
但…但那些被磁粉沾染的士兵,无论是胡是汉…恐怕都会…
“我知道!”慕容昭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冷酷。
我知道它会诱发什么!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干扰光镰的东西!
我们没有选择!外面的人更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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