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血肉城
邺城,这座曾经羯赵的都城,如今成了洪水与战火,肆虐后的巨大坟场。
浑浊的黄河水,虽然因九鼎之力,暂时退却。
但在城外留下了,深达数尺、散发着恶臭的淤积泥沼。
残破的城墙千疮百孔,巨大的裂缝,如同被巨兽利爪撕开。
裸露出里面,断裂的夯土和扭曲的木筋。
断壁残垣间,随处可见被洪水泡胀后,又被烈日晒干尸体。
呈现出诡异的酱黑色,维持着溺毙时,绝望挣扎的姿态。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淤泥的腐败、尸体高度腐烂的甜腻。
以及金属锈蚀,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息。
苍蝇如同黑色的云团,在废墟和尸堆上,嗡嗡盘旋。
幸存的百姓,如同行尸走肉,在瓦砾间翻找着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眼神空洞麻木。
连哭嚎的力气都已耗尽,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土地上。
城中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便是原羯赵皇宫的太武殿。
殿内,气氛比殿外的废墟,更加凝重压抑。
冉闵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榻上,没有披甲。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以及上面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的无数伤疤。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臂,从肩膀直到手肘,皮肤呈现出一种冰冷、暗沉的青金色泽。
布满了如同青铜器上,那种流淌状的、暗红与墨绿交织的,诡异锈蚀纹路。
手臂的肌肉,不再是柔软的弹性,而是坚硬、冰冷。
皮肤如同覆盖了一层,金属外壳。五指微微弯曲,指尖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咯吱”声。
他的右肋下,那处被骨咒箭洞穿的旧伤,此刻更加骇人。
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向外翻卷着,边缘呈现出,焦黑的碳化状。
但深处,却顽强地生长着,一簇簇翠绿欲滴的麦苗!
麦苗的根须,深深扎入他焦黑的骨肉之中,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根须在皮下游走的细微凸起。
麦穗已经抽穗,沉甸甸的,呈现出一种妖异的金黄色。
散发出浓郁到,令人眩晕的谷物香气。
这香气与伤口腐烂的恶臭混合,形成一种地狱与丰收交织的,诡异气味。
王泰、董狰、苏慎等人围在榻前,看着他们的天王。
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深切的悲痛。
第二第: 绝之境
他们带来的,是更绝望的消息。
“天王…”王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斥候…斥候拼死回报…慕容恪…没死!” 冉闵低垂的眼睑,猛地抬起!
那双曾焚尽胡尘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色泽。
目光扫过,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皮肤,让王泰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他胸前插着那半截青铜剑尖…被亲卫拼死抢回…慕容俊震怒…已尽起辽东之兵!
十五万大军…其中三万,是慕容恪亲手打造的‘玄甲冰骑’…
据说…据说,披挂的是用北海万年玄冰,混合陨铁锻造的重甲…刀枪难入…
更…更携带了,无数攻城重械…正…正日夜兼程…杀奔邺城!
王泰艰难地汇报着,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还有…关中的氐羌联军…响应慕容氏号召…
由羌族新大巫,秃发乌孤统领…号称十万…已出潼关…
沿着洪水退却后,留下的泥泞通道…直扑我邺城西面!”
董狰补充道,青铜狼首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这些狗贼!趁火打劫!”
“城…城内…”苏慎开口,声音虚弱。
他那只被麦根寄生的焦黑手臂,此刻翠绿的麦苗长得更加旺盛,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臂。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痛苦。
“粮…彻底没了…观音土也已挖尽…昨日…北城…又发现几处…易子…易子…”
他说不下去,痛苦地闭上了眼。
“瘟疫…也开始了…”瘟娘子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带着疫神面具特有的沉闷。
洪水退后的腐尸…加上饥饿…‘尸瘟’已在流民营爆发…无药可医…
染者三日…浑身溃烂流脓…痛苦而死…尸体…会加速瘟疫传播…
她裙摆上挂着的毒囊轻轻晃动,似乎也感到了无力。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冉闵左臂金属化部分,偶尔发出的细微“咯吱”声。
以及他肋下麦苗,在无声生长时,根须摩擦骨肉的微弱声响。
外有两大强敌,合围之势已成。内有粮绝、瘟疫横行。
邺城,已是十死无生之局。所有人的目光,都绝望地聚焦在冉闵身上。
这个曾经带领他们,创造无数奇迹的战神,如今也身负着,无法理解的诅咒和侵蚀。
第三幕: 邺化城
冉闵缓缓抬起,那只青金色、如同青铜铸就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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