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邪猛地一愣。那股积压在心头的戾气和猜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哑巴?一个生活在荒山崖底的哑女?他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但那份因被陌生人靠近而激起的强烈敌意,却因为这无声的宣告而凝滞了片刻。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却带着特殊韵律的“沙沙”声,顺着呜咽的山风,极其诡异地从崖顶的方向飘了下来!那声音很轻,混杂在风卷落叶的噪音里,若非吴天邪自小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敏锐听觉,几乎难以察觉。
不是野兽!是衣袂拂过枯草、靴底碾碎碎石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人!他们的动作刻意放得很轻,带着一种猎食者般的谨慎和……搜索的意图!
吴天邪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随即又被一股冰冷的杀意点燃!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陡峭崖壁的上方,尽管视线被突出的岩石和稀疏的枯枝遮挡,什么也看不到。
崖顶的风声中,一个刻意压低了、却依旧难掩阴鸷沙哑的嗓音,如同毒蛇吐信般钻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死意:
“……搜仔细点!那小子中了‘蚀骨掌’,又从这么高摔下来,就算有十条命也完了!但主上有令,‘钥匙’要紧!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挖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我翻出来!”
另一个声音略显粗嘎,带着几分不耐烦:“头儿,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下面全是烂泥石头,摔下去铁定成肉酱了!咱们何必……”
“闭嘴!”阴鸷的声音厉声打断,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钥匙’事关重大!主上志在必得!别说肉酱,就是骨头渣子,也得给我一块块找回来确认!散开,沿着崖边往下看!有可疑痕迹立刻回报!”
“是!”几声零落的应和,伴随着衣袂摩擦声迅速散开。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吴天邪心头!
钥匙?蚀骨掌?主上?
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果然是冲着吊坠来的!十年了!这些人如同附骨之蛆,从未放过他!刚才那青金色的暖流虽然修复了他的致命伤,但蚀骨掌的阴毒掌力似乎仍有残余,此刻被这杀意一激,一股阴寒之气猛地从丹田窜起,让他半边身体都感到一阵麻痹般的僵冷!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口那枚青铜吊坠。吊坠在他掌心滚烫依旧,甚至比之前更灼热了几分,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意与危机,那奇异的青金色微光在指缝间若隐若现,如同无声的咆哮。
**混沌钟?上古至宝?钥匙?**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瞬间撕裂了他混乱的思绪!娘在血火中塞给他的……引动诸天觊觎的……拥有起死回生之能的……所有线索都狂暴地指向一个他曾经嗤之以鼻、只存在于最荒诞传说里的名词!
十年!整整十年!他如同无根浮萍,在泥泞和黑暗中挣扎求生,背负着血海深仇,却连仇人是谁都如同雾里看花!每一次被追杀,都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亡命奔逃!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这枚吊坠?就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主上”们,视苍生如草芥,视人命如蝼蚁,只为了满足一己贪欲?!
“嘶……”
身旁传来一声细微的抽气声。
吴天邪猛地扭头。
只见那哑女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正侧耳倾听着崖顶传来的、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充满恶意的对话。她那双小兽般警惕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惧!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按在他伤口上的手也僵住了,沾满药泥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她也听到了那些索命的声音。
她看看崖顶,又猛地看向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果然惹上大麻烦”的了然和……挣扎?
吴天邪的目光与她惊惧的眼神撞在一起。
那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心中翻腾的滔天恨意和杀念,让他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处境——重伤未愈,强敌环伺,甚至可能连累这个素不相识的哑女!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暴戾、屈辱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熔岩,在他胸腔深处轰然爆发!不是因为眼前的危机,而是因为这十年如影随形的绝望,因为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宿命!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不顾筋骨断裂般的痛楚和蚀骨掌阴寒的侵蚀。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轻微声响。他倚靠在一块冰冷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石上,喘息粗重,目光却死死盯在崖顶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岩壁,看到那些黑袍猎犬的丑恶嘴脸!
吊坠在他紧握的掌心灼烫得惊人,那青金色的光芒透过指缝,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映照着他眼中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他低下头,缓缓摊开紧握的手掌。
掌心中央,那枚古朴的青铜吊坠安静地躺着。然而,就在吊坠烙印下的皮肤上,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烙印正散发着微弱的青金色光晕——那赫然是一个微缩的、古老而神秘的钟形印记!钟体上,无数玄奥繁复、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法则的符文在光晕中流转明灭,透出一种镇压诸天、横断万古的恐怖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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