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消毒水与血腥的酸腐气味被厚重的舱门隔绝在身后,但刺骨的寒意却如同跗骨之蛆,顺着脊椎爬满了吴天邪的全身。半小时。手术台上阿箐被冰霜覆盖、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印在他的脑海里。每一次心跳,都在为那冰冷的倒计时敲响丧钟。
“这边。” 扳手沙哑的声音在昏暗、湿滑的金属通道里响起,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没有回头,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在锈蚀管道和扭曲金属板构成的迷宫中小角度地转折、下潜。吴天邪紧随其后,每一步都牵扯着右臂撕裂般的剧痛,暗紫色的菌甲在惨绿应急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布满的裂痕如同干涸大地的龟裂。
空气变得更加污浊,通道也更加狭窄陡峭,几乎要贴着冰冷的、滴落着粘稠液体的金属壁才能通行。上方传来更加沉闷的、有节奏的震动,像是无数沉重的脚步和狂躁的音乐混合在一起,透过厚厚的金属结构传递下来。隐约的、扭曲变调的电子乐嘶吼和人群歇斯底里的呐喊声浪,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地渗透下来。
“上面就是‘巨鲸腹’,” 扳手在一处被巨大锈蚀齿轮卡死的转角停下,用扳手指了指头顶一个被粗壮通风管道遮蔽的、仅容一人钻过的金属栅格,“‘血骰’赌场的心脏。热闹得很。” 他浑浊的眼珠瞥了一眼吴天邪布满裂痕的右臂菌甲,“你那搅屎棍的胳膊,还能用吗?进去就是绞肉机。”
吴天邪没有回答,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那震动的栅格,新生的暗紫菌甲右臂无意识地攥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银色逻辑纹路在剧痛中艰难地亮起一丝微光。回应他的,是菌甲深处对上方那混乱能量场和金属结构传来的、近乎本能的**吞噬**与**干扰**的渴望!
“老子只负责指路。” 扳手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仓库在赌场最深处,被‘铁颚’的私人金库罩着。拍卖行在西南角,‘蝰牙’的人肯定蹲在那儿等货。怎么进去,怎么拿东西,怎么活着出来…看你的造化。” 他晃了晃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扳手,“老子在外面‘接应’。” 说完,他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悄无声息地退入通道更深处的黑暗里,只留下最后一句如同耳语般的警告:“动静别太大…惊动了‘锈骨’本人,谁都别想走。”
接应?吴天邪心中冷笑。不过是躲在暗处等待收尸或摘桃子的秃鹫罢了。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污浊冰冷的空气,强压下全身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新生的暗紫右臂猛地抬起,覆盖着狰狞甲胄的手掌狠狠抓住头顶通风管道的金属栅格!
**噬渊菌甲·噬钢(金属解析/破坏)!**
掌心裂开细密的缝隙,无数贪婪的暗金色噬能菌丝瞬间涌出!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吞噬,而是如同亿万微型的精密探针,带着被吞噬机械核心赋予的冰冷逻辑,疯狂地侵入金属栅格的分子结构,解析其最脆弱的应力节点!
嗤嗤嗤!
刺耳的金属腐蚀与结构破坏声在狭窄通道里响起!坚固的合金栅格如同被强酸浸泡过一般,在菌丝的啃噬下迅速软化、变形!吴天邪眼中厉芒一闪,右臂肌肉贲张,猛地发力!
咔嚓!!!
被破坏掉关键节点的金属栅格如同朽木般应声碎裂!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被强行撕开!震耳欲聋的声浪、混杂着汗臭、劣质香水、烟草、酒精和兴奋剂气味的灼热空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孔洞中倾泻而下!
吴天邪如同出笼的凶兽,猛地钻了上去!
瞬间,光怪陆离、疯狂扭曲的**霓虹地狱**撞入眼帘!
巨大的、由星舰核心舱改造而成的穹顶空间,被无数闪烁跳跃、光污染级别的巨大霓虹灯牌切割得支离破碎。“血骰”的巨大滴血骰子标志在穹顶中央疯狂旋转。震耳欲聋的重金属电子乐混合着人群歇斯底里的尖叫,形成足以撕裂耳膜的声浪狂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汗味、酒气、烟草味、劣质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血腥和暴力的铁锈气息。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区域。中央是巨大的、如同斗兽场般的全息投影角斗台,上面正进行着血肉横飞的机械改造人与变异巨兽的搏杀,每一次利爪撕裂装甲、每一次能量炮轰鸣,都引来看台上赌徒们更加疯狂的嘶吼和筹码雨点般的投掷!四周是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般的开放式赌台:轮盘疯狂转动,骰子在骰盅里跳跃,扑克牌在空中飞舞,筹码撞击声清脆而密集。穿着暴露、肢体被粗糙机械改造过的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在狂热的人群中。角落里,是散发着迷幻烟雾的卡座,里面人影扭曲,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和狂笑。
混乱!癫狂!欲望的泥潭!
吴天邪的身影落在一条相对僻静、堆满空酒桶和废弃包装箱的货运通道阴影里。他迅速扫视环境,强忍着声浪和污浊空气带来的眩晕感。目标明确——西南角的拍卖行,深处被严密看守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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