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玄手持散发赤金光芒的断剑,正凝视着令牌上逐渐清晰的「斩龙」二字,忽觉后颈一凉——四周的魔气突然凝结成冰碴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荧光,如黑色寒潮般从乱葬岗深处涌来。当先冲出的尸傀却让他瞳孔骤缩:这些僵硬的躯体上,竟穿着残损的剑门弟子服饰,腰间佩刀的剑穗样式,正是三年前剑门「惊蛰堂」的独有标记。
“杀了七煞就想查清真相?剑门余孽也配活到现在?”尖锐的女声从尸傀群顶传来,一名面覆青铜鬼面的黑袍女子踏剑而立,她手中操控的不是寻常魔杖,而是半截嵌满尸蜡的剑门「承影剑」残柄,剑柄处篆刻的「剑」字铭文,此刻正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陈清玄喉头滚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断剑上与父亲相同的剑纹——这些被炼成尸傀的,分明是剑门伙房的王伯、马厩的张叔!他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断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新显的鳞片状纹路竟与尸傀服饰上的剑纹产生共振,那些空洞的眼窝中,竟闪过一丝极淡的血色光芒。
“焚心剑诀·星火!”赤色剑焰裹挟着松烟墨香席卷而出,但不同于上次的净化效果,火焰掠过尸傀时,剑门服饰上的污渍竟被烧成《洗剑经》残页,在火中显形出“剑胎归寂”四字。陈清玄心中剧震:这是剑门弟子临终前才会默写的往生咒,为何会出现在尸傀身上?
黑袍女子显然也没料到尸傀会出现异常,鬼面下的声音出现裂痕:“快杀了他!别让剑骨共鸣唤醒尸傀记忆!”她疯狂挥动承影剑残柄,更多尸傀从地底爬出——这次陈清玄看清了,它们后颈处都嵌着刻有尸魔宗咒印的剑形铁钉,正将剑门弟子的魂魄钉死在尸身里。
左臂剑纹突然灼痛,陈清玄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父亲在剑冢将断剑刺入他掌心、母亲在乱葬岗埋下剑骨时的血泪、还有剑门长老临终前对他说的“去葬仙殿找剑胎,别信看到的血”。他猛然将断剑插入地面,大吼:“剑门列祖,借骨一用!”
十里外的剑骨应声腾空,却不是简单的流光飞射——那些泛着磷火的剑修遗骨,竟在半空组成了剑门「北斗剑阵」的雏形。陈清玄感觉识海与剑骨相连,每个剑骨的位置都对应着他记忆中剑门弟子的音容笑貌:执伞的文书先生、背剑的巡山弟子、甚至还有他儿时偷看过的剑冢守墓人。
“原来你们一直在这里……”陈清玄嗓音发颤,断剑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那些嵌在尸傀后颈的剑形铁钉纷纷崩飞,数十具尸傀竟在剑骨共鸣中抱头跪倒,他们残破的喉咙里,艰难挤出不成调的《剑门晨钟曲》。黑袍女子见势不妙想逃,却被陈清玄用剑骨钉在墓碑上——那是他曾为剑门幼徒刻的启蒙剑碑。
“剑门灭门时,你们为何专挑炼气期弟子炼尸?”陈清玄按住她鬼面,发现其手腕内侧有「斩龙台」倒刺纹身,正是令牌上纹路的延伸。女子惨笑:“你以为剑门是被灭门?那些长老早就和我们做了交易,用幼徒魂魄养剑胎……”话未说完,她口中突然喷出剑形黑刃,直取陈清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断剑自动横在面前,刃口却渗出陈清玄的鲜血。血珠滴在剑碑上,竟显露出被掩盖的字迹:“剑胎反噬之日,斩龙台开之时——致吾儿清玄”。这是父亲的笔迹!陈清玄猛然抬头,发现所有尸傀倒地的位置,竟连成了葬仙殿的平面图,而中心位置,正是他此刻站立的剑碑处。
战斗结束后,那些剑骨并未消散,而是悬浮在陈清玄周围,每根剑骨上都浮现出剑门弟子的残魂印记。他伸手触碰,竟“看”见了三年前的真相:尸魔宗攻入时,剑门长老们早已布下「借尸还魂阵」,将幼徒魂魄转入尸傀,只为让他们带着剑胎线索活下去——而他,正是这个阵法的核心。
“原来不是灭门,是……传承。”陈清玄握紧断剑,剑纹与令牌咒印在掌心交织,形成了剑门典籍中从未记载过的「斩龙印」。远处传来狼嚎,他知道尸魔宗的真正强者即将到来,但此刻他眼中不再只有仇恨,还有剑门上下用命为他铺就的真相之路。那些环绕的剑骨,不再是武器,而是百余名剑门弟子未竟的意志,正通过他的血脉,重新在这乱世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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