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挺直了脊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如同金铁交击、响彻云霄的咆哮:
“诸军——!死守——!!!”
“人在——城在——!!!”
这声怒吼,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成为了汴京城头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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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惊雷破晓**
殿内死寂如墓。宗泽拄着蟠龙铁杖,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屹立在御案前。案上,那枚染血的、拼合完整的蟠龙玉圭,在摇曳的灯火下闪烁着冰冷而神圣的光泽。殿外隐约传来的、更加狂暴的喊杀与爆炸声,如同重锤,不断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风尘仆仆、嘴唇干裂渗血的神卫营信使连滚带爬冲入大殿,扑倒在地,声音嘶哑欲裂:
“报——宗老!密旨……密旨已发!潼关、川蜀两路信使,皆已遣死士……八百里加急……送出!”
宗泽布满血丝的眼中精光一闪!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半分。命脉已动!
就在这时!
“报——!!!” 又一声更加凄厉、带着巨大悲痛和难以置信的嘶吼从殿外滚雷般卷来!一名浑身浴血、头盔碎裂的传令兵踉跄扑入,声音带着哭腔:
“南薰门……种……种老帅……战……战殁了——!!!”
轰——!!!
如同晴天霹雳!殿内仅存的几名官员如遭雷击,面无人色,有人直接瘫软在地!种师道……倒了?!汴京……最后的铁壁……塌了?!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宗泽!饶是他心如铁石,此刻也不禁浑身剧震!种师道……他的老友,大宋的西北柱石……竟真的……
然而,没等这巨大的悲恸将他吞没!
“报——!!!” 第三声嘶吼,裹挟着金铁交鸣的铿锵和浓重的血腥气,如同狂飙般冲入大殿!一名身着神卫营高阶军服、肩甲碎裂、半边脸被血污覆盖的军官单膝跪地,声音却如同洪钟,带着一种惨烈到极致的激昂:
“禀宗老!蒋指挥使已夺回种帅大旗!正率神卫营残部及城防军民,死守豁口!李枢密(李纲)立于城头,三军效死!金虏……金虏主力已被暂时阻滞于豁口之外!”
消息如同冰火交织!种师道战殁的悲痛尚未散去,蒋兴祖夺旗死战、李纲砥柱中流的消息又带来了绝境中的一丝微光!
宗泽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再无半分悲戚,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绝和冰冷的杀意!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枚染血的蟠龙玉圭,高高举起!玉圭在灯火下,那拼合的裂痕如同不屈的伤疤,那血写的密谕如同燃烧的火焰!
“诸公——!” 宗泽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然炸响在死寂的大殿,“种老帅以身殉国!血染疆场!蒋兴祖夺旗死战!李伯纪砥柱城头!我大宋军民——以血肉筑城!气节未堕!脊梁未折!”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瘫软的官员,最终落在那名报信的神卫营军官身上:
“传本官钧令!”
“一、即刻将种帅殉国、蒋兴祖夺旗死战、李纲砥柱城头之事,晓谕全城军民!告诉每一个还能喘气的大宋子民——英雄血未冷!汴京魂不灭!”
“二、打开武库!凡能动弹者,无论老弱妇孺,皆发兵刃!油、火、沸水、砖石……凡能杀敌之物,尽数搬上城头!告诉金虏——”
宗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惊雷撕裂长空:
“——想进汴京城,先从大宋百万军民尸骨上踏过去——!!!”
“三!” 宗泽的蟠龙铁杖猛地指向殿外南方那烽火最炽处,每一个字都如同血誓:
“告诉李伯纪!告诉蒋兴祖!告诉豁口前每一个浴血死战的将士!”
“官家密旨已发!潼关粮秣在途!川蜀盐茶在运!大宋命脉未绝!”
“援军——必至——!!!”
“援军必至——!!!” 殿内殿外,所有听到这声咆哮的人,无论是官员还是士兵,眼中都瞬间爆发出绝境中最后的光芒!
“得令——!!!” 神卫营军官嘶声领命,转身如旋风般冲出大殿!将这带着血火与最后希望的命令,传向那燃烧的城头!
宗泽拄着铁杖,缓缓走到洞开的殿门前。铅灰色的天空被南薰门的烽烟染成暗红,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惊涛拍岸。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燃烧着决然火焰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硝烟,死死望向西方那苍茫的群山。
潼关古道,西风卷着砂砾抽打在蒙尘的骡车灰布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车轮碾过崎岖山石,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车厢内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
赵桓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脖颈后那块冰冷的金属凸起物,随着颠簸不断撞击着骨头,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锐痛。他闭着眼,穿越者的灵魂在剧痛与邪铃余威的夹缝中,如同高速运转的冰冷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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