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深陷泥沼,犹如在巨兽的脏腑内搏命。每一次落脚,都可能触发下方尸骸陷阱的啃噬;每一根悬垂的锁链,都可能是阴毒的钩索;那些不断从血肉城墙上“生产”爬出的、由枯骨与人皮缝合、体内齿轮暴露的“血肉机傀”,更是力大无穷且悍不畏死。少司命以红线为引,施展阴阳秘术,时而化作切割金丝切断锁链,时而布下迷障扰乱机傀感知,以精密的计算规避着致命机关。而我则凭借对机关构造的敏锐和反应力,在泥泞尸骸间腾挪,或敲击关键节点引发尸爆阻敌,或借势推动巨大的青铜断骨临时构筑掩体,一步步向血腥穹顶下最幽暗、心脏搏动声最响的核心区域艰难迫近。每一步,都在尸山血海中趟出生存的缝隙。
另一边,范行、林婉儿、颜回、子路四人,则被强制转移至一个更小的、近乎完全密闭的青铜核心密室。这里的机关不再是远程的弓弩,而是更加原始的致命陷阱——深不见底的尖刺坑、墙壁骤然喷发的淬毒铜针、带着锯齿刃猛然合拢的翻转夹壁。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敌人,是矗立在密室正中,几头形态各异却同样令人作呕的“炼兽”。
它们显然是用活人……甚至是学宫失踪同窗的部分肢体与精密的墨家机关强行糅合而成!一头无首巨躯,胸腔被巨大的青铜齿轮组取代,轰隆转动喷吐着火雨;一头四肢如昆虫节肢般细长,末端锋利如矛,行动诡异迅捷;还有一头背生血肉扭曲的蝠翼,翼膜覆盖着闪烁寒芒的青铜鳞片,在空中盘旋投下阴影。
“混账!玄机子竟敢如此亵渎生者!”颜回目眦欲裂,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他强抑悲痛,迅速展开随身携带的半幅残缺舆图,咬破手指弹出血珠,血液瞬间渗入地图,那些原本被鸩箭腐蚀的缺口与断裂的经纬,在他口中飞快念诵的古语加持下,竟真的如活物般生长出微缩的青铜城轮廓!清晰标注了密室各处机关的联动节点——“活地图”显威!
“子路!破军之势左三!”范行大吼一声,墨斗金线如金蛇狂舞,不再是测量绘图之用,而是变得笔直坚韧,带着呼啸声抽向一头扑来的节肢炼兽,精准缠缚其支撑腿的关键关节枢纽。子路应声而动,气沉如山,那柄灌注了千钧之力的佩剑并非斩向炼兽主体,而是狠狠劈向范行指出的、范行墨线暂时限制住的炼兽身后一个不起眼的、篆刻着“力”字铭文的墙面枢纽!
轰!
一声闷响,枢纽裂开。炼兽支撑腿内的机关瞬间过载失控,庞大的躯体踉跄跌倒。林婉儿量天尺如同精密的手术刀,早已算准方位,尺端猛地射出内置的微型齿轮(如修钟表的工具),嵌入炼兽肩部另一处控制其矛刺肢体的节点缝隙中,强行卡死了攻击动作。“范大傻子,下次用墨线拌它们!别浪费力气硬抗!你的脑洞只在捣乱时好用吗?”她口中冷叱,动作却精准地将计算出的“弱点”通过短促的口诀传递给同伴。
“嘿!这不叫浪费!这叫艺术引导战略!”范行嘿嘿一笑,生死关头不忘贫嘴。在又一波毒针即将袭来的瞬间,他没有选择闪避或格挡,而是突然用墨斗金线粘住天花板一个装饰性的异兽纹路,自己如猴子般荡起,同时金线末端弹射出一小块林婉儿刚刚塞给他的桂花糖凝固后的胶块(取自之前蜜糖),精准射入远处墙壁的一个细小管道口!“林书呆,这算不算你所谓的‘合理力学应用’?”
那糖胶卡死了某种气阀,喷发的毒针阵骤然偏移方向,误中了角落里一头准备偷袭的机傀。
“勉强及格!下次提前报备!”林婉儿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翘。这对“欢喜冤家”,一个创意天马行空但时常出人意料,一个严谨如精密器械容不得一丝误差,偏偏在生死一线间碰撞出惊人的默契,奇招妙想辅以精准计算,竟成了瓦解血肉炼兽与致命陷阱的最有效武器。颜回与子路则以文气辅助与刚猛强攻配合,勉强撑住了局面。然而,活地图清晰地显示,更大的危机源自在更高层搅动的虚界之战,核心密室的“实”与虚界的“虚”能量正在共振紊乱!
机关城与虚界核心的异常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剧烈冲击着以文气为基石的白鹿学宫!
现实,学堂之上。
夫子正讲解《雅》《颂》乐理,琴弦骤然崩断!案几上的竹简无火自燃!墙壁上镌刻的箴言古字不断渗出殷红血泪!学宫内的树木疯狂生长扭曲,青铜神树根脉强行突破地面的迹象随处可见!守护学宫的典籍灵气被狂暴的机关煞气和周室遗留的幽怨戾气激烈冲击,一些修为不够的弟子眼中闪过黑气,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藏书阁深处,古老的封印开始震荡。
夫子面色前所未有地凝重,望向核心密室的方向:“地脉中枢异变…八百年周礼,终在今朝彻底崩坏!墨守城藏孽,大劫将至…” 他猛拂袍袖,清亮钟鸣声瞬间传遍整个学宫:“诸生听令!结‘非攻守正’阵!护典籍!守心台!助阵学子,绝不可让煞气弥散为祸人间!” 学宫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守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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